“他现在……和之前很不一样。”叶杳杳在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锁屏界面上堆叠着十几条来自陈随的微信消息，他简直是在写片场小日记。
顶着谭默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叶杳杳试着打了个比方：“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彼此都是很糟糕的状态，他是个缺了把手的壶，我是个磕破了的壶盖，所以不管有没有外力的阻拦我们都会分手。”
这一点也是叶杳杳这两天才想通的。
“糟糕的比喻。”谭默一边面无表情地吐槽，一边又示意叶杳杳继续，“现在呢？”
“现在……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盒子，”叶杳杳比划了一下，“所以好像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能心安理得地装下去。”
谭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腮帮子，觉得后槽牙有点酸。
“行吧。”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她还是顶着一张厌世脸评价道，“你开心就好。”
“谢谢。”在这个话题之后叶杳杳终于找回了当年两人还呆在一起时候的熟悉感，她主动开口说起了其他话题，“你今天是来探班的？我听说现在的拍摄进度已经接近收尾了吧？”
谭默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回答道：“可以这么说吧，按照原计划的话，这部戏在这个月月底前就能结束所有拍摄。你也是住在剧组预定的那个酒店对吧？”
“对。”
“那你明天要不要来探班？”谭默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建议道，“我不用跟着剧组的时间表走，随时可以等你一起去剧组，明天有两位陈老师的戏。”
“啊？”叶杳杳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转念想到这部剧里还汇集了陈严镜等几位老戏骨，都是她非常敬佩的业界前辈，假如有机会能现场看他们同台飙演技的话，叶杳杳还是非常想去的。
但她还是矜持地询问了一下：“我很想在现场看陈老师拍戏，但是你带我去剧组会不会不方便，如果会给你添麻烦的话，我还是不要去了。”
说实话叶杳杳自我感觉她这一段话细品之下有一股白莲花的气息。
不过谭默还是体会到了她话里的真诚：“没关系，我带你进组比陈随带你进组方便多了，起码没有狗仔会跟拍我。”
叶杳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看着她呆滞地愣在原地的样子，一直都没什么表情的谭默忽然笑了，她放下手中的纸杯，看着叶杳杳的眼睛说道：“杳杳，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说着还未等叶杳杳开口，她又继续说道：“其实我现在能给你的帮助，远不及你当年给我的千分之一，所以你不必替我觉得为难。”
隔着一面巨大的落地窗，街上的灯光落进了她的眼眸里，像是点点星光，又像是一簇微弱的烟火。她坐在靠背椅上，一手支着脑袋，歪着头看着叶杳杳。
她的笑容浅浅的，挂在嘴角，仿佛只要一丝微风就能轻易吹散，说话的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郑重：“杳杳，能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叶杳杳和谭默回到酒店的时候时间还不算太晚，她抽空翻了翻陈随的信息，在几大页的消息里捕捉到了一条关键信息。
陈随今晚的戏要拍到后半夜，他希望叶杳杳能帮他把房间的窗关上。
这算不算什么大事，所以叶杳杳毫无犹豫地答应了。
陈随所住的房间和她在同一个楼层，是酒店的最顶层。
而剧组的大部分人包括谭默在内都被安排在了下面几层，因此叶杳杳告别谭默之后，很放心地掏出了房卡打算先去陈随的房间，然后再回自己的房间。
鉴于酒店内可能会遇上陈随剧组的人，所以叶杳杳还是有带口罩，她出了电梯直奔陈随的房间。
刷卡的时候注意到走廊上似乎又有住客出门，叶杳杳来不及打开门，只能下意识地侧身避开了对方的视线范围。
等对方拖着行李箱的声音消失，她才又继续刷卡，然后迅速地闪身进了房间，动作快得几乎成了一道残影。
等她关了门，才放心地摘下了口罩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老实说她上一次这么紧张还是在第一次去剧组试镜的时候。自从和陈随分手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这种做贼般的刺激感了。
叶杳杳惊魂未定地关了窗，顺手又拉上了所有的窗帘。
她一边给陈随发消息，一边坐在了室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开了瓶矿泉水。
生怕刚刚的住客去而复返，她打算在这儿先坐一会儿。
没想到这一坐就坐出了问题。
就在叶杳杳进入房间的十分钟之后，有两个全副武装的小姑娘鬼鬼祟祟地溜到了房间门口。
当时叶杳杳正在刷微博，她哥叶眴上热搜了。
虽然不是热搜榜的前几位，但起码热搜的标题上带上了他的全名：钢琴王子叶眴。
这种光看标题就充满了彩虹屁既视感的微博成功吸引了叶杳杳的注意力，她点进了热搜，正打算看看这一次营销号是怎么扒她哥的生平的时候，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鉴于叶杳杳进门的时候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所以她暂时还没有往鬼故事的方向想。
她盯着紧闭的房门仔细听了几秒，发现没有继续传来敲门声之后，她就只当是有人敲错了门，低头继续看微博。
然而就在她刚刚点开一张长图的时候，门外再次传来了敲门声。
说实话，这个声音其实挺微弱的，敲门的人不知是怎么想的，好像只是试探性地敲了敲门，如果不是室内足够安静的话，叶杳杳或许还听不到声音。
她下意识地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门前，将门上的第二到锁扣扣上了。
陈随之前介绍这家酒店的时候，提到过房间的隔音不太好，因此叶杳杳不敢有大动作，只能小心翼翼地贴在门板上听外面的动静。
大概是确认了屋子里没人，门外的两个人交流的时候没有压低嗓音，这使得叶杳杳成功听清了她们的全部对话。
外面的是两个陈随的粉丝，可以直接被定义为“私生饭”的那种。
声音粗一些的那个姑娘从上周得知陈随今天会回剧组拍戏开始，就一直在这附近蹲守，为此她还通过一些非法渠道得知了陈随的房间号，并购买了□□打算开门，就盼着今晚能直接进偶像的房间看看。
显然这是一场有计划的行动。
而另一个声音软一些的，则是临时加入的“同伙”。她是听说同伴能进陈随的房间所以才打算入伙的，此刻真混进了酒店站在房门口还有点犹豫。
乘着他们还在互相做心理建设的功夫，叶杳杳立马给陈随发了消息，还附带了一段长达12秒的语音，只是不知道这样隔着门录音，声音是否清楚。
因为听说对方的手上还有□□，叶杳杳不敢大意，她悄悄地把椅子搬到了门口，就抵在门上，大概是觉得分量不够，她还试着搬了搬书桌。
可惜书桌是钉死在地上的，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搬了个床头柜过去。
叶杳杳其实也挺佩服外头那俩姑娘的。
别的不说，就冲她搬完了床头柜这么个大件的功夫，外头那俩姑娘还没能达成一致开门，也是非常厉害了。
那头在剧组的陈随大概是没时间看消息，微信的内容是他的助理帮忙回复的，他告诉叶杳杳已经通知了酒店保安，马上就有人来把她们带走。
得到了这个答复之后，叶杳杳的心安定了些，她顺势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继续听外头的动静。
不到五分钟就有保安上楼把这两人带走了，临走的时候两人大概还没意识到在屋内的叶杳杳已经旁听了她们的全部计划，还试图称自己只是上楼随便看看。
叶杳杳猜大概是不会有人相信，被剧组全包的酒店里还能出现两个带着□□闲逛的粉丝的。
隔了几分钟后，陈随的电话也来了。
“放心，现在人已经被带走了，我估摸着得送警局去。”还没等陈随开口问，叶杳杳就很自觉地交待了情况，“我不确定楼下有没有蹲点的狗仔，要是被拍到了要怎么处理？”
“剧组那边会处理的，”陈随敷衍地回答了一句，转而又开始了一大串连环叮嘱，“你有没有被吓到？我让小飞回去陪你吧，你今晚别回去了，就在我房间里睡，我明早回酒店给你打电话你再开门。”
“我没事。”叶杳杳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紧张。
刚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有挺多的担心的，比如怕对方真的开门进来了，或者是发现房间里的她等等，但当得知保安已经在路上之后，她还挺放心的。
或许是因为确定在十九楼的高度上，她并不可能从门以外的地方离开房间，所以叶杳杳的大部分信心都是那个起码三十斤重的床头柜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