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1 / 1)

陈卿念不在小孩与大人的差别之间过多纠结,热乎乎的手覆上她姐的手,吓了一跳:“姐,你手怎么这么凉?”

“不是我手凉,是你手太热了,才从外面跑回来,还带着太阳的暖气儿呢。”

“姐姐今日一直在爹娘身旁吗?”

陈卿思摇了摇头:“听温伯伯讲完这些,娘就叫我去做女红了,正听到门外小四他们几个高声喊你,我便出去瞧了一眼。”

瞧,她姐如此道来,不仅让她知道爹娘把她姐也支走了,姐姐未系好的领结便也事出有因了。

可她太熟悉她姐了,她姐心思太简单,太不善于撒谎了。此刻她姐眼中的闪烁瞒不过她。

“姐,”陈卿念重重地叫陈卿思,“有些事情......可能尚无法和你解释,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自家妹妹头一次这么郑重地和她讲话,像极了极力把自己装作大人的小孩子,可念念的语气虽幼稚,可其中还夹杂了些认真。

“念念说的,我都信。”

“姐,我想跟着爹做生意。”

陈卿思以为自己听错了,双眼微扩:“什么?”

“姐,妹妹是说真的。”陈卿念紧了紧握在她姐手上的手。

姐妹两人对视良久,陈卿看到她姐的嘴张合了一下,欲言又止,此刻她的心悬在一条线上。

“姐......”

“我们念念,做什么都能做好的。”她姐笑了,笑起来像春风一样温柔。

-

温府。

才搬过来,买下这个院子也没精心布置,有几颗奄奄一息的树,蔫儿蔫儿地缓慢抽着新芽。这处房子很久没人住了,他们来之前和这边商量好价格买下,差人简单打扫了一下就搬进来了。

融融春日,毫无生气。

温玺尘一下子就想到陈家的院子。

虽说没种参天大树,树木却都十分葱郁。处处是花,却不扎眼,让人顿感生机。

温父走在前,温乐山和温玺尘走在后。

“那鸟你当真喜欢?”温乐山侧头,小声说。

温玺尘点点头。

“手上的钱......”

“够。”到家之后的温玺尘惜字如金。

“那明日......”

“我自己去取便是,多谢大哥。”

说罢,正好走到外围走廊口,温玺尘顺道往右一转,背着手脚步轻快地顺着走廊往自己的房间走。

温乐山注视着温玺尘的身影,良久没有动,他见到温玺尘袖子里甩出个什么东西。

温父转身见自己的大儿子正对着空走廊失神,马上就要走过去,二儿子也不知所踪。自己这个当爹的还真是没什么震慑力啊,走了也不和他打个招呼。

趁温乐山还没过去,轻咳一声,温乐山扭头看向他:“爹。”

“今日跟陈家那老幺上街,感觉如何?”

“街上很是繁华,店家也很热情。”

嗯,之后呢?没了。

温乐山说完也回了房间,途中弯腰捡起了温玺尘落在地上的那团东西。

温父站在原地叹了口气,这两个儿子,都不和他亲啊。

自己早年忙来忙去,疏忽了对两个儿子的关爱,不过好在他们都健康地长大了。

温玺尘推开门走进卧房,靠在门上慢慢把门合上,看着自己的屋子。

这间屋子,既熟悉又陌生。

上一世他在这间屋子住了两年,或者说不到两年,他就去了西北。

这两年里,陈卿念来他家找他,曾经来过这间屋子很多次,每次来都给他带些玩意儿。

他不爱装扮屋子,陈卿念总会带些什么挂饰来把他的床铺点缀起来,或是拿一套茶具,说这套天青色的茶具和他曾经穿过的哪套衣服很配,还对他说,让他穿那套衣服的时候记得要用这套茶具喝茶,之后他竟真的鬼使神差那样做了。

甚至有的时候他还没起床,她非要进来,惹得他藏在被子里面红耳赤的。

想到这,温玺尘本面无表情的面孔上多了几分暖意。

这一世,他才刚刚搬来这里,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他下了马车轻车熟路走到前世自己的房间想小憩一会儿,推开门却发现门内除了基本的家具,空空如也。

他哥跟在他身后进来,看着他对着空屋子发呆。

没有床褥,没有杯具,没有衣物,也没有任何陈卿念来过的痕迹。

从马车上醒过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前世陈卿念从马上一跃而下,温玺尘愣了神,手足无措之间竟然跳下马往回跑。

温玺尘跑到陈卿念身边,跪到黄沙上,他的念念满身都是马蹄印,都是血,都是黄沙。温玺尘颤抖着手探到陈卿念鼻前,已经没有鼻息了。

周身环了十个人,皆以长矛指向他。

黄沙漫天,却没有一粒飞到眼里,可是眼泪却止不住地向下掉,鼻间充满了铁锈味,温玺尘抬不起手来。

抽搐,无力,空白,难以置信。

在他走到自欺欺人这一步之前,马上的一个人发话了。

“跟我们走,留你一条命。”

留他一条命?

那他们知不知道之所以带陈卿念一起跑,是因为他要把自己的命换给陈卿念?

如今他的念念......温玺尘看着陈卿念凌乱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脸,他哽咽了一声。

留他一条命?

温玺尘卸下要侧的刀。

“你要做什么?”几个人逼得更近了些。

“如今只你一人,对我们十个,未免有些太不自量力......”

温玺尘拔出刀,一只手扔了刀鞘握住陈卿念的手,握刀的手一转,刺向自己的胸膛。

好梦不长,噩梦日日造访。

这些前世的记忆几乎每日都会袭入他的梦里,直到昨日清晨,他爹在早饭的时候随口说了句,今日他和温乐山要去陈家。

温玺尘闻言怔了一下,放下碗筷,郑重地提出自己希望一同前去。他爹先是惊讶了一下,继而马上同意了。

也是,放在前世,他宁可一日足不出户闷头读书,也不愿踏出门去别人家拜访,前世是他爹说不动他,喊他哥来和他说的。

其实他昨日便跑到街上去了,不但去了,还遇着陈卿念了。

那一刻他的眼泪夺眶而出,按耐住飞奔过去,把这个在街上活泼生动的念念搂到怀里的心情,默默跟在她身后。

他是跟着陈卿念不错,可在他前面有个打扮朴素、提着菜篮的妇女也一直跟着她。他霎时起了戒心,直到陈卿念走到街角转了个弯,趁那妇女没跟上,温玺尘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妇女打了个激灵,瞪着眼睛转过身去,看到眼前的男子。

温玺尘眼睛瞥了眼旁边的小巷,示意让这女人跟他过去,他开门见山道:“跟着她做什么?”

“跟着谁?”此时这妇女神色已然恢复,全然没了方才刚被发现时的慌乱模样。

“你心知肚明,如若今日你不......”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那妇女一把把菜篮子掀到温玺尘脸上,温玺尘马上反应过来,眼前哪还有什么妇女,只剩下一堆易容剩下的装扮,温玺尘马上往陈卿念方才转了个弯的巷子走,却看到卖镜子的铺子在路边放的那面大镜子上映出了陈卿念的身影。

她捧着一面小镜子对着自己,却一直瞟向墙边。

看来还是有些戒心的,温玺尘放心了。

他本想过去,告诉她,不要怕,他在。

可他又想,这一世的念念才十五岁,怕是会告他个非礼吧。

那天他一直跟着她,看她进了陈家的门,才回了自己家。

是夜,温玺尘一夜无梦,终是睡了个安稳的好觉。

-

温玺尘从门边走向自己的床,路过桌子的时候甩了下袖子,一张写得满满的字条儿被掷到了桌面上。

字条旁边是若干张草稿,以及未来得及涮净的毛笔,未干的墨盘和燃了一般的蜡烛。

这些字他删删改改,直到早上出门才改好写到这张纸上,都是他今日和念念讲的话,还好他记得牢,没露馅。

那些话他说起来也不习惯,说出来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可为了念念,他愿意去尝试,上一世,念念总说他话太少了,他自己也觉得很无趣。

可他分明是写了两张,怎么就剩下一张了呢?

罢了罢了,兴许是落在半路上了。

茶不足,饭未饱,可窗外阳光正好,适合睡午觉。

温玺尘宽了衣盖上被,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昨天,这些话琢磨到很晚才去睡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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