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七(1 / 1)

如果这一世,他和陈卿念在他哥之前成亲,就不会有以后的种种了。

温玺尘心里盘算着,直直地跪在地上,温父好一会儿也没反应过来。

“当真。”

“玺尘,起来。”温父脸上俨然带了几分严肃,少有的严肃。“一介女流之辈,值得你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这小儿子他向来没管过,长久以来,见着温玺尘正直善良,便以为如此便可,可当温玺尘为了娶一个小丫头向他双膝下跪的时候,温父的心一凉。

温玺尘起身,正单手撑着膝盖起身,听见他爹喝令一声:“成何体统!”

“为了一个女子,卑躬屈膝?”

话落良久,再无下言。

温玺尘本已半跪而起,又慢慢落下双膝,低头不言。

本以为他爹要有长篇大论要讲,温玺尘正疑惑他爹怎么说着说着没话了,抬头见他爹目光凝在他身后。

一只黑色的大鸟从床帐后缓缓走出来,没出声。像是察觉了屋内的两人错乱的气息般,又退到床后。

当初把这鸟买回来,温玺尘忘记和他爹说一声了。

或说,根本没打算说。

“你,”温父叹了口气,绕倒书案前,走到温玺尘面前:“为了那个小丫头,跟爹扯谎?还差点误了人家陈家大小姐的清白?”

“荒唐不荒唐,玺尘,你荒唐不荒唐!”就差指着鼻子骂了。

“不荒唐。”

否定的话语张口就来。

“你!”温父抖着手指向温玺尘:“你再说一遍?”他以为那句“不荒唐”不过是温玺尘一时冲动的话语,再问一次想给他个台阶下,却不料又是一句——

“不荒唐。”

三个字,掷地有声。

“荒唐至极!”

温父盛怒,拂袖而去。

风把一边的打开的门重重地拍到门框上,像朝着温玺尘伸了一只手。

凉意袭来,温玺尘看了看站在门边跃跃欲试想要迈出门槛的大鸟。

荒唐?

说起荒唐,还有什么事比他重获新生更荒唐的事吗?

可当此事就如此真实地发生之时,除了不敢相信,他剩下的情绪莫过于喜悦与感激。

像是和温玺尘有感应一般,一人一鸟对视了。

“过来。”

地上肥胖的鸟并不听话,肥胖的身躯看着连飞都飞不起来,步子一步一步迈得憨态可掬,扑扑翅膀,啄啄羽毛。

温父急冲冲走了几步,又觉着自己语气太急了,也不知道这小子会不会伤了心,转身过去走到门边,悄悄用门掩着面,看见温玺尘起身了,温父向后闪了闪。

看着这个他刚才还惦记着会不会没他的准许就一直长跪不起的小儿子,见他出了门,就马上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衣服,直直地走到门边,把两扇门合好了。

......

还真不把他这个当爹的话当回事儿啊。

不过方才那也是气话,罢了罢了。

温父把自己安慰好了,走了。

屋内。

大鸟在门合好之前退了几步,抗议似的把翅膀张开,但和它胖乎乎的身体对比起来,显得格外可爱。

“小胖子。”温玺尘临时起兴,给它起了个名字。

小胖子仿佛不满意自家主子给自己的名字一般,张着鹅黄色的喙嘶了两声。

没有画眉叫得动听,也没有黄鹂鸣得婉转。

又叫了两声,却有股气势,专属于小胖鸟的气势。

或者说,大胖鸟。

温玺尘蹲下,小胖子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玺尘伸出食指,用食指手背蹭.蹭小胖子黑黑的头。

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好几天了,说起来,今儿还是小胖子第一次跟他主动亲近。

这鸟眼睛亮得很,用那掌柜的话说,有灵性。

不过这鸟温玺尘越看越眼熟,尤其是那频转的双眼和两颊黑色羽毛里有些许异色的羽毛......

光看这些,很像上一世那只玄凤。

前世的那只玄凤养在院子里,那只鸟虽然不瘦,胸脯上的肉鼓鼓的,但一点也不胖。

翅膀大大的,羽翼丰满,羽毛根根分明,交叠在一起。

它的脚上有个小小的镣.铐,是带回来的之前就拴在杆子上的。温玺尘几次想把那桎梏拿下来,无论用小锤还是铁丝,都取不下来。

再大些的家伙,会把它弄伤的。

要不是被禁锢着,定能展翅于蓝天。

陈卿念很喜欢那只鸟,他回家的时候常见陈卿念搬个椅子坐在这鸟的旁边,时不时伸手碰碰它的毛,说说话。

每次回来,温玺尘都觉得十分对不起陈卿念。

给她的陪伴太少了。

可却不想,就在那日赶忙逃命,出府之前把它脚上的铁环轻轻一拨,那铁环就开了。

这下,叫它走它却不走了。

没再来得及多和它相处,温玺尘便跑到陈卿念的居室,把瘦骨嶙峋的陈卿念抱起来,上马逃命了。

怎么可能,温玺尘笑着摇摇头。

重生这种事,除了发生在他身上,还能发生在谁身上呢。

“饿了?”

鸟自然不会说话,温玺尘小心地掩好门,怕这鸟奸计得逞,跑去抓了把谷子回来。

他记得前些日子第一次见着这小胖鸟,是陈卿念带着上街的那次。

那次店家说陈卿念那鸟喜欢吃未剥壳的谷子,还卖了她两袋。

自家的谷子自然都是剥好壳的精谷,也不知道小胖子喜不喜欢。

“吱呀——”

温玺尘慢慢地把门打开,这鸟就守在门边等他。

这还是头一次,像知道他去给它拿吃的去了似的。

把这鸟接回家之后的这几天,这鸟都一直躲在床后不肯出来,之所以知道它还是个活物,是因为摆在床边的小饭盆儿和水盆儿里的谷子和水慢慢下去,给它打扫的时候,它也是蜷在一角。

方才他见着盆儿里没食了,才出去拿谷子。

温玺尘把谷子放到盆儿里,小胖子跟着过去啄起几粒吃着。

看来小胖子不挑食,温玺尘目光温柔,摸了摸小胖子肉乎乎的后背。

可这鸟生怕温玺尘跟它抢食似的,伸开一边翅膀挡着自己的谷子,圆溜溜的一双眼睛瞪着温玺尘。

温玺尘后撤几步,小胖子才开始吃。

臭鸟,倒是机灵得很。

被自己父亲责骂的仅一些不快很快便烟消云散,温玺尘走到书案前,看他爹在他进来之前写的字。

在一众行云流水的线条之中,他看到了一个陈字。

看来让他跟他哥娶陈家两个姑娘是早有打算,不然也不会有当时的去陈家上门拜访。

原来一切只是他未察觉,温玺尘脸色沉了几分,不过想到这倒是阴差阳错成全了他和陈卿念前世的姻缘,便也值了。

那时同陈卿念初次相见,十五岁少女该有的羞涩、腼腆、怯生,她一概没有。

目光里的情感直接而热烈,纵使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温玺尘依旧记得。

可这一世,他没有在她眼里见到过。

取而代之的,是伶俐和些许刻意表现出来的圆滑。

不知道陈卿念领回家的,是只什么样的鸟呢,上次没见到。

-

茶足饭饱,陈卿念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打算回屋躺在床上小憩一会儿。

“二小姐。”

回头一看,又是小四。

“怎么啦小四?”

小四开门见山道:“温家那二公子呢?”

“他......”飞上房顶不见了。

“他回家去了。”这是实话。

“回家?”

陈卿念点点头。

“上午温家大公子来的时候,我可听见温家二公子说是二小姐邀他过来用午饭,可午饭之时又未见他,他难不成是背信弃义了?”

背信弃义?常用些词是好事,可是得用对啊。

“小四你这是跟谁学的说话......”

“你啊。”

“......”

“他对我,哪有什么情,哪有什么义呀。”

话说出来,不自觉就带出些悲意。

那一纸休书......

温玺尘放到她面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哪有什么情,哪有什么义呀。

“他来了却两手空空,不和礼数。既然来了,却不和夫人大小姐打声招呼又走,我看要罪加一等。”

陈卿念从未邀他,反倒是人家来了还让人家跟她躲起来,见不得人似的,谁有罪?

不过......

“你和我娘我姐说了他来了?”

陈卿念突然紧张起来。

“没,”小四摸摸后脑勺儿,“这不是给夫人大小姐添堵嘛。”

没说就好。

陈卿念忽然想起那两封信还躺在她那小书房的匣子里,自己还没看呢,也没抄,她爹晚上就回来了。

她长了个哈欠,装的。

“小四啊,我有些倦了,你累了也去歇歇。”

“二小姐。”小四又把陈卿念叫住。

“怎么了?”

又怎么了?

“二小姐......可喜欢锤子?”

“什么?”

“锤子,”小四一手握拳,连在另一只手的手掌上打了几下,“锤子。”

锤子?莫名其妙。

“我喜欢锤子?”陈卿念思索片刻,想起些回忆:“喜欢啊,”她笑了两声,“锤子好,特别好。”还肯定地点点头。

那是刚到西北的时候,床太硬了,陈卿念每天睡得腰酸背痛。温玺尘有天给她提了把小木锤回来,每天哪里痛了就敲一敲,连着敲了几天就不痛了,还舒服得很,硬板床睡起来都舒舒服服的了。

“那你等我。”

“等你什......”什么?

她见小四咬着唇红着脸离开,留下不明所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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