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1 / 1)

蔺嫣燃在屏风后看得清清楚楚,现在整个段家就是个没有血雨的战场,妾室明显是要落手去扇段墨耳光,段墨这个人还倔强的很,他根本连动都不动,表情如同一心赴死。这蔺嫣燃当然忍不了,但她之所以没跑出去帮段墨一把,是因为那段老爷正在假山后观察,她若上前可算怎么回事?

但妾室今天的确是想新仇旧账一起算了,她觉得此时一家之主并未在家,她就是这段家权势最大的,而段墨恰恰就是她最恨的人,也是最大的隐患。

段墨瞪大眼睛去瞪他的二娘,他所接受的礼数道德并没有与长辈动手的那一项,但他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觉得自己没有错。

眼看妾室抬起巴掌就要落下,门外忽而传来严厉而阴冷的声音:“住手!”

那是段老爷,段老爷终于忍不住了,他听够了,也听怒了。

“爹?”段墨最先反应过来,他根本不知道段老爷就在门外,但他的眼神依然倔强。段墨迅速回头去看自己父亲,满脸都是坚定和不服:“您回来了?”

所有小厮、丫头这可吓坏了,他们该散的散,该跑的跑,都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接下来的不会是热闹,那恐怕是战火,搞不好就会惹火烧身。于是整个正厅很快就只剩四个人了,包括躲在后门屏风处的蔺嫣燃。

“老,老爷?”段家妾室或许是整个段家反应最迟的,她此时此刻才意识到,是段老爷回来了,还可能已经将她刚刚全部的恶言恶语尽数听了去。

段老爷先是瞪着嗔怒的眉眼走到段墨身边,他抬手给段墨紧了紧披风,又柔和地扶着段墨在椅子上坐下去。随后段老爷才重新去瞪那妾室,他很久之后才从牙缝吐出一句话来:“你这是要做什么?”

妾室惊吓得赶紧抽回手去,她握住自己的手腕迅速摇头:“我,我,我就是想,想吓唬吓唬墨儿啊,我可是她娘啊,我教训教训孩子,也是应该的吧?”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段老爷忽然迅速抬高音量大声训斥:“你刚才不是说,她娘死了?你说的是你自己死了吗?”

蔺嫣燃于屏风后也吓得不行,她都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非常窘迫,她应不应该离开?离开的话她就会被人看到,可若不离开,她又不想偷看人家私事。

况且,蔺嫣燃从未见这段老爷如此生气过,哪怕是她前世被诬陷与家奴有染,那段老爷表情也仅仅只有悲哀惋惜,她的确从未见这段老爷如此盛怒。

妾室最不希望的还是发生了,那就是刚才她说的所有话都被自家老爷听在耳朵里,她这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便弥补般接连道歉:“老爷您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那么说姐姐的。我就是,就是被墨儿气到了,我就,我就是在气头上而已。你知不知道,他,他刚才在外人面前让我颜面扫地,我,我就……”

“你就侮辱你姐姐,你就动手打墨儿?”段老爷攥紧拳头伸出一根手指,那手指极其颤抖,就像包裹着肉眼可见的愤怒,叫人看了就害怕:“你以为现在还有老夫人替你撑腰吗?今天我就和你新账旧账一起算!昨日你究竟去哪儿了?你说是不说?”

“爹……”段墨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只是想在段家树立威信而已,他没想到段老爷会突然回来,更没想到他爹会像炸了一样发这么大的火气:“您别生气了,大夫说您不能生气了,爹!”

段老爷咬牙切齿看看段墨,似乎也怕吓到儿子,于是他一把抓住那妾室手腕直拖出正厅,就在那妾室吓得声都不敢出的情况下,两人回后院去了。

“爹!”段墨这一急就再次咳嗽起来,他想站起也无能为力,只好瘫在椅子上阵阵颤抖,连姿势都不敢换的缓解窒息。

蔺嫣燃见段老爷走了,她这才从屏风后面快步走出来,接着她就拿了帕子给段墨擦脸,另一只手恰到好处地去拍段墨的后背,那段墨苍白的脸……她看了就心如刀绞,眼圈不知不觉也跟着红了:“段墨,你别激动,别激动,没事的,没事的!那是你二娘咎由自取,我看她就不是什么好人,她分明就是在记你昨日之仇。”

段墨迅速摇头,他闭上眼缓了口气,还是说不出话。

“都怪我。”蔺嫣燃说到昨日之事便自责起来:“我叫丫头来给你送药,提了一嘴你二娘之事,但也没考虑到她日后会不会为难你,是我太鲁莽了才将你至于尴尬境地。”

段墨这可开口了,他勉强出声,声音极度虚弱发颤,他甚至就像晨起花瓣上的露,触碰即碎:“与你何干?你也是为了我啊!我只是没想到她会提到我娘,我爹这辈子最不能触碰的疤就是我娘,谁也不能提,包括我去世的祖母。”

“而且她,她竟然还要打你!”蔺嫣燃越说越来气,她忽然觉得她此时的怒火,甚至远远超过她被妾室陷害投井时的程度,她根本止不住自己脑门的狂暴:“她简直不配做你的二娘!”

段墨叹了口气轻轻用帕子擦拭嘴角:“说来,我从小到大,我爹都没碰过我一个指头。”

蔺嫣燃攥紧袖子,她咬紧牙关和段老爷一样生气,但她又不能去找妾室理论,只好鼓起脸来暗自发誓,她一定要搬倒这个段家妾室!

段墨放下手臂抬头无意看了蔺嫣燃一眼,接着便定睛仔细去看面前这姑娘的脸,他也不再生气,竟反而笑了出来:“你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她要打的是我不是你,你看你这样子,倒好像她欺负的是你这位郡主大人了。”

蔺嫣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赶紧缓和表情斜眼去看段墨:“我嫉恶如仇不行吗?我讨厌她欺负弱小不行吗?”

段墨赶紧点头:“好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郡主大人!”

两人谁都没发现,他们之间谈话的语气都变了。

“喂,我送你回房,然后我就回去了。”蔺嫣燃今日出门之时可是不曾想到,她来这段家一趟竟会看到这么一场大戏。

段墨也不挽留,但的确觉得有些失落:“好。”

于是蔺嫣燃便将段墨扶了起来,二人顺着前门走出,往那段墨小院去了。

蔺嫣燃本来是想送段墨回房的,但抬头就看到了那口被封死的水井,二人本来有说有笑,谁知就在蔺嫣燃看到那口井时,她出于本能猛地一颤,好像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东西……没错,那对于她来说的确就是最可怕的,毕竟就是这口井,断送了她前世的命。

段墨刚刚还看那蔺嫣燃在笑,他也心情大好,身体同样舒服了些。可谁知这蔺嫣燃忽然打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寒战,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段墨只得茫然地顺着蔺嫣燃的目光去看那口井,接着便道:“哈,你竟然会怕井?”

蔺嫣燃迅速摇头,她转眼不再去看:“不是。”

段墨叹了口气缓缓道:“不过也对,听说这口井从我们段家宅院落于此处起,它便也在了。而且……好像段家世世代代都有人的性命断送于此呢。”

蔺嫣燃低下头去,眉头皱紧,她不住发抖,整个人都在颤:“是吗?难,难怪这里阴气这么重。”

“哈?”段墨听了蔺嫣燃的话不自觉打趣道:“想不到你还信这个啊,郡主大人?”

蔺嫣燃信,她岂能不信?毕竟她死于此处,也因此而重生。

她比谁都信因果循环,更比谁都信报应。

段家妾室,蔺嫣燃早晚有一天要把所有苦痛全部偿还!

段墨是不知道蔺嫣燃的心思,他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将蔺嫣燃的身子搬转过去:“算了,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这天怪冷的,你也快回家吧。嫣燃,今天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给我勇气,让我能当面反抗二娘。”

蔺嫣燃抬头去望远处天际,之后她又偏头瞅瞅段墨缓缓开口:“段墨,你要知道,我今日之勇气也是别人活生生逼出来的,你必须记住,你若不反抗,那么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他们会不会害你去死。”

“……”

蔺嫣燃说完便匆匆离开了,她太恨这里,她恨那口井,恨那妾室,她前世善良惯了,到头来却被害得尸骨无存。今生呢,她必定通通还给段家妾室,定不叫那人,再害任何人了,尤其是段墨。

段墨痴傻地看着蔺嫣燃远去的背影,他整个人云里雾里,他不知道一个郡主,谁会敢去逼她呢?

稍稍撇嘴,段墨抱着胳膊也转身继续往自己的小院去走,目光不着痕迹地再次看了眼那井,仿佛看到一个姑娘,坐在井边哭泣。

蔺嫣燃自那天后并没有再去找段墨,不过她听说段墨也每日躲在屋里修养,除了担心段墨会被妾室报复外,蔺嫣燃还是乐得潇洒。

但重新看到段墨之时,段墨却是带来了好消息,她从未见段墨那么高兴过,无论哪一世。

蔺嫣燃这时正在家里绣花样,丁泠急匆匆跑进来,又是一脸神神秘秘:“小姐,小姐,您猜谁来了?”

蔺嫣燃怎么说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丁泠这么一个简单的姑娘,她会看不明白?抬眼瞟了瞟丁泠,蔺嫣燃便扯起微笑“呵呵”两声,接着自信满满道:“段墨。”

门外忽而传来一阵兴奋的呼唤:“嫣燃,我,我是段墨,我可以见见你吗?”

“你怎么叫他来院儿了?”蔺嫣燃翻了个白眼,埋怨丁泠冒冒失失。

丁泠却眉开眼笑:“如果他在外面被冻坏了,我们小姐心疼可怎么办啊?”

“胡说!”蔺嫣燃随手插了绣花针抬腿向外走去,这脸上也不自觉挂了一丝笑容,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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