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1 / 1)

这一场别开生面的赏花盛会原是公孙怀让曹元亨出的主意,看着太后与众人喜不自胜,他的目的显然已经达成,只是功劳和好处都给了司苑局的冯振元,卖了这个人情,若再有异心就真的要天诛地灭了。

重阳佳节,不过就是图个喜庆热闹的好彩头,主子们一高兴,宫人们也就跟着乐呵,司苑局的赏赐少不了,只是这份赏赐冯振元拿在手上沉甸甸的,想放也放不下。

宫里热闹非凡,宫外头也不冷清,阿琅头一回在京城过重阳,大街小巷,人来人往,佩茱萸,捧菊花,酒楼里卖的最好的就是菊花酒。

过去在桃溪村,左邻右里互赠茱萸,家中灶头蒸重阳糕,可以吃上好几日。想到重阳糕,她有些饿了,宋世良却没有带她上酒楼吃饭的闲工夫。

离开提督府后,她就和宋世良骑上了一匹马,风驰电掣,穿梭在热闹喧嚣的四九城中,直奔安定门外。

阿琅怎么也没想到,宋世良竟会带她出城!

“宋大人,您要带我去哪儿?”阿琅心中忐忑,生怕自己回不去了。

“说了别叫我‘宋大人’,你怎么还是不听?”马背上,他的声音被呼啸的风消去了一半的威严。

阿琅努了努嘴,始终不愿开口亲昵叫他,有意岔开道:“咱们要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抓紧我!”他心情很好,牢牢抓住她不得已扣在他腰间革带的手,扯了扯马辔,双脚用力夹了夹马腹,加快了速度。

阿琅生怕摔个粉身碎骨,一把环住他的腰,圈得牢牢的。

他是故意的,阿琅咬牙暗恨,又无可奈何。

虽说是为了保命,可这姿势也过于暧昧,阿琅脸皮再厚,终究是个姑娘家,多少都会受点影响。好在风大,吹在脸上意识尚且清楚,不至于完全被他牵着鼻走。

“到了,就是这儿!”不知过了多久,宋世良终于勒马停下。

阿琅抬眼环顾四周,但见此地层峦叠嶂,涧壑交错,是一座山,山上层林尽染,翠绿的山头染了层层火红的霜,照亮了她的双眼。

“这是哪儿?”绝美的风景,夺人眼球,阿琅看得如痴如醉,心情也舒朗了。

“是香山,只有皇帝和守陵人才能来的地方。”宋世良轻松笑道。

皇帝和守陵人……那不就是皇家陵寝?好端端的,他带她来这做什么?

“您确定阿玕在这儿?”阿琅满脸狐疑。

“跟我来。”宋世良从马上一跃而下,把手递给她,阿琅略看一眼,最后自己下了马,宋世良耸了耸肩,没多在意。

他牵马到一棵参天古树底下,拴住了缰绳,回头朝阿琅使了个眼色,虽然不知道他在耍什么花样,既已随他到了这,那便也没了退路,阿琅几步上前,跟上了他的脚程。

此山为了方便行路,中间铺了石阶开出了一条虽然陡峭却不难走的山路,宋世良领着阿琅拾级而上,每走一步,她便回头望一眼,山腰的景色更加美不胜收,她喜欢看美景,一看就忘乎所以,脚下踩了空,幸而她不是一个人,前面的宋世良敏锐机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没让她滚下山去,跌得粉身碎骨,“仔细看路!”

愠怒中饱含关切,阿琅讪讪回头,致谢之余想挣脱他,他却不再松手,“没停下之前我不会松手了,想看风景到了山顶自然也能看到。”

阿琅理亏,是她分心才会让他有机可趁,都怪她,好好赏着美景,一瞬间浮现了公孙怀那张盛世美颜,心头咯噔了一下,才会脚下一滑。

时辰尚早,他应该还在宫里掌握大局,他那样殚精竭虑的一个人,自然只想着办好差事,哪里还能分心想着宫外的琐事俗务。

见她垂首没有顶嘴,宋世良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一句话不说,拉着她只往前走。

阿琅回过神,踉踉跄跄跟上,对着他的背影暗暗咬牙,这个宋世良一身蛮力,明知她是个姑娘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和宋世良比力气,阿琅甘拜下风。

靠近山顶,身上的凉意也越来越重,阴风阵阵,阿琅浑身一哆嗦,一路上宋世良没闲着,告诉她这里并非全部作为皇家陵寝。在香山的西边一带划归为皇家陵寝,专门埋葬早殇皇子、公主以及部分皇帝的妃嫔,而东边一带便是古刹佛门、楼阁殿庑,大夏历代皇帝曾至此登高望远。

他们所处的位置便是东香山,山上有一座永安禅寺,香火旺盛。

禅寺历史悠久,坐北朝南,殿宇巍峨,古朴壮观。而看到寺院大门眉檐下“永安禅寺”的四字匾额,阿琅又想到了自己的家乡永安府。

命名的人都是图个吉利,永享安宁,而这寺院确实安详宁静。到了佛门清净之地,庄严肃穆,没得嬉闹,只是阿琅奇怪:这寺院与阿玕有何干系?

宋世良正了正色,嘴上依然没个正经,道:“放心,你弟弟尘缘未了,佛祖不会收他,他在山后的别院。”

皇帝在香山营建离宫别院,以便在此游览,禅寺的别院却是为进院参禅的香客临时落脚准备,并非完全与皇家挂钩。

此地除非皇帝驾幸,否则平日与世隔绝似的,万不会有人前来打扰,而宋世良依靠着锦衣卫的身份,来去自由。

把阿玕藏在此处,无非是最安全的。

阿琅不疑有他,跟着宋世良来到后山,曲径通幽处,巍峨古朴的殿庑后隐藏着一座别院,院里院外有寺僧洒扫,道路平坦。

穿过院门,一汪泉水叮咚,参天古柏掩映其中,倒是静心打坐的好地方。

而阔别数月的亲人正在院中练拳,精气十足。直到宋世良轻咳一声,他才停下,转身看向他们,看到久未见面的阿琅后,阿玕面露喜色,几乎是连奔带跑到了阿琅跟前,阿姐长,阿姐短,啰里啰嗦,热泪盈眶,满含关切。

阿琅却抡起拳头在他胸膛捶了一拳,“几个月不见,还真结实了!”

不仅结实了,还长高了,阿琅总算真正相信宋世良把他照顾得很好。

“再结实的胸膛也挡不住阿姐的拳头。”还会耍嘴皮子了。

阿琅瞅了边上的宋世良一眼,但见他双眉一挑,笑道:“那也不见得,在我这儿仍是不堪一击。”

言下之意,他的身子十分强壮,阿琅力气再大他也能招架得住,往深处想,颇有些男女之间打情骂俏的意味。尤其是他的神情,轻佻暧昧,容易引人想入非非。

好在阿玕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哪里懂这些。

“练武强身纵然是好,可也别荒废了举业,知道么?”阿琅故意转移话题,不给宋世良任何调戏的机会。

“知道了,我有看阿姐让宋大哥带给我的《千家诗》,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不信你可以问我。”

宋大哥?他什么时候和宋世良的关系这么亲密了?

“今日就罢了,你这院里有饭食么?我饿了。”好不容易与阿玕见上一面,总不能一直提那些令他扫兴的事,吃饭才是头等大事。

“听闻阿姐今日上山,宋大哥早已嘱托寺中的小师父多备了一副碗筷,等会儿就会送来,阿姐、宋大哥,你们一起进屋吧!”

虽是寄人篱下,可住久了就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家,阿玕像是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一般,满腔热情。

随他进了禅房,阿琅环顾一周,房内多是些参禅的物什,还点着沉香木屑。阿琅不与自家兄弟客气,在一张小方桌前落座,宋世良也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房内宽敞,他偏要挤着她,她若挪位又显得刻意,便也硬着头皮由着他去,权当是感谢他今日带她来会见阿玕。

见她没再躲闪,宋世良喜上眉梢,就连后面吃斋饭也吃得津津有味。

僧人如素,进了佛门净地,便也要入乡随俗,可宋世良偏偏要反其道而为之,竟拿出了一个囊袋,倒出了一碗酒。

“重阳佳节,有了花糕,又怎能少了菊花酒?”他扫一眼桌上五道斋菜,似乎并不满足,便起身走向屋外,于院中古树下摘了一束野菊,在清泉中轻轻一涮,继而回到屋中,摘了菊花瓣洒在酒碗中,满意道:“成了!”

这是他自制的菊花酒,分了阿琅一杯羹,“尝尝。”

阿琅面露难色,阿玕接话道:“宋大哥,我阿姐不会饮酒。”

阿琅讪讪笑道:“阿琅多谢大人美意,斋饭可以多吃,酒就算了。”

宋世良了然,也不强迫,但有句话他还是要强调:“酒可以不喝,但称呼得改,你阿弟叫我大哥,往后你便也随你阿弟一并叫我大哥吧。”

要么喝酒,要么叫大哥,胳膊拧不过大腿,阿琅最终还是妥协了,轻轻喊了一声“宋大哥”。

“什么?我听不清,再喊一遍。”他故意使坏。

阿琅索性大声喊道:“宋大哥!”这一声响彻云霄,穿透千里。

宋世良得意地笑了,这声“宋大哥”听来甚是悦耳,终究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而在皇城的提督府内,早已阴云密布,酝酿着狂风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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