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临盆(1 / 1)

宋世良这一笑,看得阿琅毛骨悚然,不知道他意欲何为,而在他行动之前,阿琅先发制人道:“我是有身子的人,你可别乱来!”

宋世良目光落在她的腹部,宽大的礼服层层叠叠,霞帔遮盖,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谁能想到他迎娶的妻子怀着别的男人的骨肉。

他该愤怒还是嫉妒?然而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苦涩。

阿琅见他盯着她的肚子一言不发,以为他在盘算什么令人害怕的阴谋,她大袖底下的双手紧握着,指甲仿佛要嵌进肉里。

“公主大可放心,臣虽然嫉妒,却也不至于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既然您答应了这门婚事,臣今后便会把它当成臣的骨肉,会一心一意照顾你们娘儿俩。”

他这一番话像是出自肺腑,没有一丝的戏谑和伪装,这让处处提防他的阿琅更加良心不安,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宁愿宋世良是为了报复她的无情,娶过门来就冷落她,也不愿他单方面付出。

“阿琅怕是又要辜负驸马的一片痴心了。”阿琅没办法用虚情假意欺骗他。

宋世良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有此一言,轻笑一声道:“原以为臣可以用真情打动公主,就算是再冷的铁也被打得热了,可这么多年过去,公主仍是对臣无动于衷,臣的心也冷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会答应皇上的赐婚?”阿琅不解现在这局面。

宋世良道:“公主不是不想被困在那座城里么?那臣便好人做到底,助公主一臂之力。”

阿琅更加疑惑不解。

宋世良请她入座,“孕妇不宜久站,公主入座,容臣慢慢讲给您听。”

他真是观察入微,发现她腰身酸痛已有些站不稳,阿琅消除了几分戒心,挨着绣墩坐了下来,宋世良却依然站着,阿琅让他把话说下去。

宋世良道:“公主若想与公孙怀双宿双栖,必先离开皇宫,可皇上身后是文武百官,不可明令,所以臣便顺势应下了皇上的赐婚,一来可以堵上言官们的嘴,二来解了皇上的燃眉之急,至于第三……”他看向阿琅,阿琅一愣,宋世良严肃道:“臣想赢他一次,至少臣可以正大光明地尚公主。”

阿琅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却又听他道:“可要获得公主的芳心,真是比打仗难得多啊,臣投降,还是当公主的护盾罢!总而言之,臣与公主的婚姻是做给世人看的一场戏,待公主他日临盆,臣便会将您和孩子交还于他。”

宋世良一派轻松,听得阿琅惊愕不已,难以置信,什么叫还给他?他们大婚已成事实,要怎么还?

“我可能饿得有点儿头晕,不太明白驸马的意思。”欢喜这丫头去了够久了,怎么还不回来?她额的头晕眼花,已经分不清宋世良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臣真是粗心大意,忘了公主一整日没有进食,臣去叫人拿点菜来。”

阿琅一把拉住他,宋世良低头看向衣袖上的那只手,阿琅又猛地松开,道:“欢喜去了厨房,该回来了,有什么话咱们晚点儿再说。”

宋世良点头道:“臣就不打扰公主用膳了。”他其实是借由尿遁过来喘口气的,只怕等会儿一喝多,就无法清醒着和她多说几句话了。

阿琅目送着宋世良离开,心里开始回味他方才说的话,照他的意思,这场婚礼应该做不得数,他是为了救她才会答应皇帝的赐婚,倘若他所言非虚,那还真得感激他一番!

“公主,奴婢在厨房给您弄了几道小菜,您先用点儿。”思索间,欢喜已经回来,手上一个端盘上摆着三道小菜和几个包子。

阿琅也不指望自己的膳食与前院的宴席一样丰盛,她只管喂饱肚子里的小东西。

欢喜服侍她用膳,一双眼睛时不时瞟她几眼,阿琅看她咽口水的样子,觉得好笑,便道:“你也一整天没进食了,方才去厨房怎么没给自个儿找点东西吃?”她的样子看上去饿极了。

欢喜眨巴着她那双水灵的大眼睛道:“主子没有用膳,奴婢怎敢先吃!”

她倒是深谙宫里的规矩,阿琅给了她一个肉包子,道:“先吃个包子,吃不饱就把喜床上那些桂圆枣子吃了。”

“谢公主赏!”欢喜高兴地收下包子,屁颠屁颠跑向喜床。

阿琅只觉得好笑,“别吃太多了,上火。”

欢喜“哦”了一声,其实她胃口不大,一个包子应该够了。

吃饱了饭,天也黑了,前院的宾客陆续散场,繁闹喧嚣也一并散去了,接下来的仪式谁都明白,只是她有着身孕,合卺洞房也就走个流程,这一夜阿琅与宋世良一床一榻分开入睡,后面几夜,他都睡在跨院里。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阿琅算是彻底相信宋世良没有骗她。他们相敬如宾,各自安好,只是在人前还得逢场作戏。

*

宋世良尚了长公主,赐封驸马都尉,这是个虚职,没有实权,可除此之外,皇帝也没有撤去他锦衣卫指挥同知的官职,他依旧是威风八面的锦衣卫,行走宫廷,侦查缉捕,必要的时候也会行军打仗。

近几年,西域瓦剌人屡次犯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为抵御外敌,朝廷多次派兵围剿,只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去了来,来了去,战事不断。

今年七月,瓦剌再次犯境,朝廷派征西大将郭照率领二十万精兵出征,任命锦衣卫指挥同知宋世良为副将,随军征战。

新婚不到半年,宋世良便要奔赴前线,并不是皇帝不近人情,而是他主动请战,他没有忘记自己保家卫国的宏图大志,只有国泰,才会民安。

待大军凯旋之日,也是与家人团聚之时。

“师父,公主临盆在即,姓宋的不陪在身旁,却主动请缨出征,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真不做点儿什么?”这几个月曹元亨没少为公主府的事儿操心,总隔三差五自说自话前来汇报给公孙怀听,然而公孙怀只顾在案头钻研古籍,仿佛公主府的事儿对他来说早已如往事云烟,全都散得一干二净,也就只有曹元亨还在为他干着急。

自长公主出降,公孙怀便更加寡言少语,有的时候一整天也就只说两三句话,像个聋子,也像个哑巴,看得曹元亨心里难受了好几个月。

“公主府里又不是没人,公主临盆这么大的事儿,皇上那儿不会不管,咱们又去操哪门子的心。”公孙怀头也不抬,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可公主怀的可是您的骨肉啊!”曹元亨急道。

公孙怀手上一顿,总算有了反应,就如一开始张世珍把阿琅的孕事告诉他时一样,面上波澜不惊,内心风起云涌。

曹元亨说得对啊,那分明是他的骨肉,却要认别人为父,天底下哪有亲生父亲不管孩子的道理,“这一个月让张院判多照看着些,你向皇上进言,让张司药进公主府,把城里最好的稳婆找来,再多派些人守在府外,不许出任何差池。”

范皇后当年遇难便是在她生产之时,前车之鉴,决不可掉以轻心。

“是,元亨这就去办!”见他终于上心,曹元亨喜不自胜,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前去办事。

这样还不够,那是他的妻儿,他必须陪在他们身旁。

*

一个月后,阿琅临盆,公主府里忙里忙外,焦头烂额。

阿琅也没想到生孩子这么痛苦,疼得撕心裂肺,她的叫声也跟杀猪似的,还要羞耻地张开双腿,就为了让小娃娃来到这个世上。

“公主!您用力啊!就要看到孩子的头了!”

她已经筋疲力竭,哪里还用得上力,奋力的喊叫令她头昏眼花,到后来他们在说什么几乎已经听不太清了,她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眼前黑了黑,有人掐了她的人中,可她还是没有醒来。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小时候的她,穿着五彩花衣,坐在秋千架下,身后是一个高大的男子身影,他轻轻推着秋千架,她一荡一荡,笑得开怀。

她回头一看,看到了他袍子上的龙纹,再往上看去,他正温柔地笑着,喊着她的名字“淑姮”。她想起来了,那是她的父皇,过了这么多年她几乎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也险些忘了自己的本名是李淑姮。

他抱起了她,转了个身,一个丽影正款款走来,她记得那个身影,那是她的母后,是她小时候张口闭口一直奶声奶气喊着的“妈妈”。

“妈妈……”这一声久违的呼唤再次从她嗓子里喊了出来,与此同时,一个响亮的哭声冲破天际,她靠着母亲的支持顺利地把孩子生了下来。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儿!”

稳婆的喜报她也能听清了,睁眼的时候,她看到了张司药喜悦的笑脸,握着她的手道:“恭喜公主,喜得麟儿。”

稳婆包好了襁褓,把孩子抱到她面前,笑得两眼弯弯:“公主快瞧,是个大胖小子!”

阿琅看了一眼,孩子刚出生,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看不出长得像谁,她还有点儿嫌弃,可一想到这是她和公孙怀的骨肉,又喜极而泣,若他也能看到孩子降临人世,那该多好。

她累了,让稳婆把孩子抱下去。皇上让人找了城里最好的奶妈过府,孩子又交给了奶妈。

生产一事忙完,她这屋又恢复如常,当所有人离去,窗外一个身穿内使衣装的人才静悄悄地现身,那是乔装混入的公孙怀,他目睹了一切,当看到孩子降临人世的一刹那,他何尝不是喜极而泣。此时此刻,他只想拥她入怀,说一句“夫人,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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