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里,乌克察顿了顿。
李然抬眼望了望乌克察，等他的答案。
乌克察轻叹了一口气，眉头微皱,似是很犹豫,又重复了一遍道：“若是景祯此刻不动的话,本王是否要前去攻打？不知舅舅意下如何？”
李然听后伸手扶了扶嘴角的胡须,想了一阵,开口道：“大王的想法也未尝不可，只是,虽临近漠北，却仍是景祯的地盘，景祯驻扎在临界处,亦是进可攻退可守的意思，微臣想着，若是能引到我们的地盘上开战则更为有利,哪怕是三成兵歼灭后，仗就好打了。”
乌克察听后点头，看了看李然,嘴角微挑道：“舅舅可有计策了？”
李然与乌克察对视：“计策倒是有一个。”
乌克察看他有些犹豫,笑道：“舅舅说话怎么吞吞吐吐起来。”
李然回笑道：“只怕大王不舍得。”
乌克察听了收敛神色,已经理解道他的意图,眉头轻皱,叹息道：“我有什么舍不得，你直说就好。”
皇上行帐,景祯挑帘看着账外巡逻的兵丁，夜色已深。
高涵手拿一本《孙子兵法》在榻上翻着，虽已疲倦却在默默等着景祯。
景祯放下帐帘,转头看向高涵，见她身边的烛火有些闪烁，来在她身边挑了挑灯芯，俯身问道：“言棠在看什么呢？”
高涵捂嘴打了个哈欠，抬眼望着他：“出来打仗，臣妾也学学用兵打仗的东西。”
景祯听了嘴角轻挑，掩了掩笑意，心想这些计策自打你入宫可见识不少了吧，复又升起一阵心酸，这些年让言棠受了不少委屈，自己亏欠了她许多。
“护驾，护驾！”
账外忽然有兵丁呼喊，一阵响动。
高涵坐起身来，被景祯揽在怀中：“朕在，莫怕。”
约莫一炷香后，参将压着一个一身黑衣的人来在景祯和高涵面前，这人一席夜行衣被五花大绑绑着，身量瘦小，垂着脑袋。
景祯坐在桌案旁，朝下看去：“抬起头来。”
那人抬起头，一张稚气未脱的脸，眼眸清澈，望着景祯和高涵，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分明是个少年。
景祯坐在桌岸边看着他，面色虽严肃，一旁的高涵分明察觉到他有一丝惊愕闪过。景祯开口问道：“谁派你来的？”
那少年身量瘦小，到底是个少年，望着景祯回道：“是大王派我来刺杀你的。”
景祯眉头轻皱，一旁的高涵开口斥道：“大胆！”
景祯示意高涵莫要动气，接着问道：“你们大王在哪？只派你一人刺杀朕吗？”
那少年梗着脖子，嘴还挺硬：“我不会说的。”
这个少年虽则瘦小，脾气很倔，宁死不屈，什么也不肯说。倒让景祯想起当年的景褆，也是十来岁的年纪，瞧谁都不顺眼，还死倔，认准的理儿就不能改。随后小李子从他身上搜出一封信来，正是乌克察亲笔。
小李子检查无毒后给景祯呈上来，头低得很，不敢往纸上看一眼。只因他从信件上瞟到“言棠”二字。
景祯接过，上写道。
言棠亲启：
自上次一别已是数年，那年元宵你在城楼上，吾在城楼下。伊不知吾在看伊，唯吾自知。
再次相逢，却已是兵戈相见，吾心甚痛。
他日再见，吾定送伊万里江山，高氏一族可与吾同享天下，世袭永替，还望言棠祝我一臂之力。
乌克察。
景祯读罢，咬牙扶额，长出一口气。
一旁的高涵不知信上是何内容，瞧景祯的神情想必不是什么好事。景祯最了解高涵，她那个性子总是好奇。景祯拿着信纸，伸手本想递给高涵瞧，刚伸了一半复又收回来，抬手放在灯烛上燃了。
高涵忍不住开口问道：“皇上，信上写了些什么？”
景祯摇了摇头：“一些乌克察向朕挑衅的话，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的呓语。”随即问那小少年：“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那小少年汉话说得很好，回道：“我叫尔扎，今年十四岁。”
那少年细看看皮相生得很可爱，景祯与高涵对视了一眼，二人皆想起自己的弟弟来，这孩子就像景褆当年那般倔，又像高欢那般迂。
漠北王宫，乌克察有些烦乱，看夜色已深，李然仍在一旁看地图，研究计策。乌克察似是自言自语的嘟囔道：“若是他们杀了尔扎，可怎么办？”
李然停下手上的活，转头看向乌克察，笑道：“大王担心了？怕计策不成？”
乌克察反应过来，看着李然，有些担心道：“尔扎是舅舅的亲儿子，本王的表弟，怎会不担心？”
李然淡然道：“大王莫担心，倘若失败了，也是他的命。”
乌克察显然不满意李然的答案，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李然明白他的心思，开口解释道：“大王定然有些疑虑，我们这里为何白白送去个人质。可大王应该知道，正因为是人质，他们才会留着，到关键时刻好以此来要挟我们，所以尔扎不会有事。”
乌克察摇了摇头：“道理我都懂，只是尔扎他小小年纪，不该受这份罪。”
李然似是玩笑道：“大王何时变得妇人之仁起来，大王担心尔扎，是不是也在担心尔扎伤了高涵呐？”
乌克察听了，弯嘴一笑：“舅舅真会说笑，每每总是拿这个来试探本王。本王是想要高涵，但只想要她的人，不要心，那都是唬人的，本王得了江山，自然能得了她，不冲突。舅舅不必再疑。”
乌克察想得这么透彻，李然很欣慰：“如此甚好。”
景褆与景祈在京城暂且代理朝政，高涵走前安排高欢住进凤仪殿，让他保护好小皇子景瑄。
这日，高欢托腮，望着快要两岁的小景瑄惆怅起来，感叹道：“康王和顺王都在处理朝政，管理军务，我这个将门之后，却在看孩子。”
已经会走的小景瑄，身后跟着碧婉，他看到高欢望着自己，咧嘴一笑：“舅舅，看我。”
小景瑄说罢用力甩掉自己的小锦缎靴子，两个小脚丫踏在地板上，而后又坐卧下来，自己板着自己的脚凑到鼻头。
高欢看着小景瑄愣了愣。
作者有话要说： 小景瑄长大后的样子还挺浪的，请参看《东宫润如酥》。谢谢大家的支持，请收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