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是白月光呀 > 51、Chapter 51

51、Chapter 51(1 / 1)

闻遥钻进更衣室换了考斯腾。

出来的时候遇上等在外面的伊万,他冲她嘻嘻一笑,问:“接下来去哪儿搓一顿?”

今天过后,他们俩算是彻底解放了。

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伊万一贯的习惯就是赛季结束之后就干脆拉着同来比赛的选手在当地大玩特玩一顿。往年闻遥不在,也鲜少陪他出国比赛,今年她终于也来了,最期待的莫过于伊万了。

闻遥刚想拒绝,走到候场室就看到了走廊一侧抱臂靠在那里的南川。

唉。

她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到处玩。

川哥肯定生气了。

闻遥发愁地叹了一口气。

正想说话婉拒伊万,就见南川仿佛察觉到了他们,视线从远处的大屏上移过来,落在他们的身上。

顿了顿。

然后直起身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唇角是平直的。

南川平日里当着闻遥的面,其实总是笑着的,或是鼓励的淡笑,或是调侃的笑,或是撩人的笑,总而言之,他一笑,眉眼间的冷傲就如阿尔卑斯山上的春雪,整个就化开了。

他此时脸上隐没了笑意。

整个人就显得冷峻了起来。一看就不太好惹。

伊万下意识往闻遥身后一藏,小声哔哔:“他该不会是要揍我吧?我也没真亲上啊……我们这叫为艺术献身!你也懂的对吧?”

闻遥:“…………”

妈蛋她不懂!!

“亲爱的,他要是动手了你可一定要记得帮我打103(注1)救命。”

闻遥心说她现在可能自身难保。

与温柔版的川哥相处久了,她差点忘了他其实本质上可没那么好脾气。

她注视着南川走过来,发现他的目光也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她小声对伊万说:“……感觉他可能会先找我算账。”

伊万闻言认真想了半天,痛苦而义气十足地说:“放心,到时候我也会帮你打103的。”

闻遥:“……”

……我谢谢你啊。

不过应该不需要。

说话间,南川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站定,他没什么表情地低下头,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将她手里拎着的装着考斯腾和冰鞋的背包拿过去,然后也没等她,径直往外走。

伊万缩在闻遥身后战战兢兢地目送他远去。

“所以……现在是怎样?要不要拨个102(注2)告他抢劫?”

闻遥无语地看他一眼,说:“我先走了。你找吉米陪你去吧。”说完就赶紧朝南川离开的方向快步而去。

伊万在她身后不死心地大喊:“吉米那货只知道喝酒,哪有那个时间陪我逛城市?”

闻遥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娜塔莎正好与她错身而过,听见了伊万的大喊,眼前一亮地探出脑袋来:“你想找你陪你逛?我有空呀~”

娜塔莎是谁?那可是整个俄罗斯花滑圈都臭名昭著的猎艳小公主,跟很多圈子的知名人士都谈过恋爱。谁被沾上都免不了要被媒体大写特写。

伊万脸色一变,转身就跑。

不了不了,放过他吧。

……

闻遥出了场馆,一眼就看到等候在大门口的南川。

他单肩背着她的背包,板着脸双手插兜站在那里,似乎正在等她。看见她出来了,也没等她,转身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一时间,唯一的一个念头闪过闻遥脑海。

完了,真生气了。他都不理她了。

怎么办呀……

闻遥连忙跟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打量他的脸色,发现什么表情都没看出来,丝毫捉摸不透。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酒店。

在房门口,南川停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

闻遥心神领会,赶紧上前开了门,毕恭毕敬请她家川哥进去。

她随后才关上门。

完全忘记了今天她跟南川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她还满脑子想着回头要让他去酒店前台自己再开一间房来着。此时她早已经忘的一干二净,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完了完了川哥生气了。

啊——谈恋爱为什么这么难?

闻遥垂头丧气地磨磨蹭蹭关上门。一扭头,看见南川已经坐下了。

房间连着阳台的中间是两扇镶嵌着彩色玻璃的落地门,充满了异域风情。南川就坐在门边的藤椅上,姿势懒洋洋的,一只手支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搭在翘着二郎腿的小腿上,漫无目的地轻叩着。

他背着光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沉静。

这姿态落在闻遥眼里,完全就是一副正在等着她忏悔的模样。

闻遥给自己壮了半天胆子,终于鼓起勇气小声问:“川哥……你生气了吗?”

她也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但除了这句她也想不到咋开口了。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

南川静静看着她。努力维持着嘴角平直的线条不往上扬。

其实他没生气。

完全没有。

即使闻遥不用解释他也知道,这事儿她如果事先知道肯定果断会拒绝。既然事先不知道,那肯定就是伊万那只幺蛾子自己出的馊主意。

该生气也不是生她的气。

南川自认脾气算不上好,但也知道分清楚该对谁、不该对谁生气。

至少他舍不得对她生气。

但他也知道,看见那一幕的瞬间,他的心情的确是不愉快的。

醋坛子是肯定打翻了。

只不过横生的醋意在看见她一路上各种各样惴惴不安的、烦恼又纠结的可爱小表情中,早就烟消云散了。

他现在只想逗逗她。

于是他努力憋住了自己的笑意,冷淡地开口:“嗯,我现在是挺生气的。”

闻遥为难了抿了下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种情况她真没遇到过啊。

南川看她一副不上道的模样,心里轻叹一声,只好再次暗示道:“得你来哄哄才能好。”

这话一出,闻遥“啊”了一声。

南川心想,很好,这个暗示她终于懂了。

结果就看见她非常虚心地问道:“那该怎么哄才能好呢?”

……原来还是没懂。

这小姑娘明明长得一副聪明相,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南川无奈。

也行吧。

要求不能太高。

至少虚心求教的态度是良好的,他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

阳光从外头照进来,透过彩色玻璃,在他发上、衣服上,脖颈皮肤上,留下灿烂的颜色。

他脸上若有似无的笑容比那抹颜色更鲜艳一些。

他放轻了声音,嗓音里似乎带着几分诱哄般的温柔:“我早上是怎么哄女朋友的?建议闻遥同学可以参考学习一下这个解题思路,比照办理。”

他早上怎么哄的?

闻遥回忆了一下。

从他出现在院落门口开始,到他攀上阳台,再到他将她压在玻璃门上,再到被他抱着放在床上……闻遥的脸飞快地发烫起来。

还能怎么哄。

上来就是把她亲得满脸通红就是了。

还比照办理……这不是为难人吗???

她脸红了半天,没动。

脸上丰富的表情倒是明显取悦了南川,他终于笑出了声,恢复成了平日一贯的慵懒散漫。

他抬手向她招招手:“过来。”

闻遥犹犹豫豫地蹭过去。

南川放下二郎腿,在大腿上拍了拍:“坐过来。”

闻遥发愁地看着他的长腿:“…………”

这人又想咋地???

她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总觉得他又想对她图谋不轨了。

她弱弱地说:“不好吧……这个姿势,是不是有点不雅……”

老实说,她其实觉得自己也有点委屈。表演滑上那一亲,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伊万那个臭小子心血来潮,结果现在还得她收拾残局。关键是……还这么难收拾。

看着南川那副强势进攻的架势,闻遥深吸了一口气,坚韧不屈地心想:我不能这么被他带着跑。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被他的进攻打得节节败退大半天了,她必须得找回自己的节奏来。

于是她定了定神,终于抬脚朝南川走过去。

她走到他面前,俯身抬手勾起他的下巴,非常利落帅气地弯腰亲了上去。

速战速决,亲完就想跑。

结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南川似乎早有预料,不等她亲完松手,他就伸手勾住了她的腰和腿,直接拖着她一屁股坐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跨坐在他腿上。

闻遥身体一僵:“……”到底还是没逃过。

她发现自己是真的斗不过南川。

怎么折腾都跟鹰抓兔子似的。

她内心憋屈得不行。

作为一个运动员,天生的求胜欲正蠢蠢欲动地嚷嚷着她不能怂,但理智的求生欲又不断提醒她,她要是敢搞事情就可能真的要出事情了。

南川挑眉看着她精彩缤纷的脸色,憋着笑说:“答案都给你写好了,怎么照抄都能抄成这样?”

闻遥憋屈地瞪他。

理智的那根线绷啊绷的,忽然啪的一声,断了。

她低低地咕哝一句:“不就是亲个嘴么?亲就亲。”也不知道是在给自己打气还是怎么地,反正说完,她仿佛真就生出一股勇气来。

她挺身向前,两手一下捧住南川的脸,依葫芦画瓢地吻了上去。

一开始气势十足,然而后劲不足,眨眼间主动权就回到了南川手里。他柔软的舌尖毫不客气地冲破她的防御,带着独属于他的气势攻城略地。

他的亲吻仿佛是来了一场狂风暴雨。

看着乌云滚滚,来时风急雨骤,然而下过一阵后很快就又温柔了起来。

风过了,雨轻了,云散了,月亮就出来了。

闻遥的理智在暴风雨中化成了一团浆糊。

等回过神来,她人已经被放倒在长椅上了。原本扣着她后颈的手早已经探到了别处。

闻遥顿时就一个激灵。

她抵住南川的胸口,费力地撇开脸,有点慌了。

“川哥……哥哥……我我我才16岁……”

南川停了下来。

听出她声音里带了点颤音。

他埋在她颈间低笑了一声。

“知道还故意挑衅我的理智?跟伊万像模像样地演情侣,还不知道提前告诉我。”

闻遥赶紧保证:“我错了。下回一定告诉。”

南川:“还想有下回?”

闻遥非常上道:“……没有了。肯定没有了。”

闻遥此时怂到不行,求胜欲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南川轻哼了一声,其实本来也没想做什么。

只不过刚才的确有点超出预料之外……

他意犹未尽地咬了下她的耳垂,终于放开她。

他起身从自己带来的背包里挑出一套换洗衣物,打算冲个澡。

临进浴室门前,他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说:“也就是你现在还有中国法律罩着。要是在俄罗斯,我现在就能领着你去扯证。”

“…………”他怎么都已经想那么远了??

闻遥鸵鸟似的把脑袋埋进靠枕里。

刚才那一个瞬间,她差点真以为南川要对她做点什么了。

幸好刹住了车,不然她真的不知道她能不能抵抗得住,南川的吻太能迷惑她的心智了。

周放明明说川哥从头到尾就谈过她这么一个啊……怎么他们俩段位差这么多啊?

一时间,闻遥感慨良多。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算了,还是感谢中国法律吧!

南川进去洗澡了。

临关门之前让她收拾一下行李,他要带她出去玩。

“出去玩啊……”

闻遥想着,带她逛逛塔林吗?

也好。

她将脑子里对他为什么要这个时候突然要冲澡的疑惑抛在脑后,掏出手机开始搜索塔林的风景名胜。

逛逛城市还不错,海边就算了,三月份的北欧气温冻人,就算他们俩常年适应低温也没必要上赶着吹冷风去。

她查了几处地方,比如比较有特色的八面棱体塔楼啊,临海露天的音乐歌咏场啊,还有古教堂古堡什么的。虽然比不上南欧国家那么高的知名度,但也算别有风味,

闻遥做足了功课。

结果等南川出来之后,他直接帮她退了房,带着她直奔机场。

闻遥:“???”

直到坐上了飞机飞往瑞士,闻遥整个人还是懵的。

“去瑞士?不是在塔林当地玩吗?”

“谁说在当地玩?我可没说过。”南川分神回绝了空姐给他倒饮料的询问,转头对坐里面的闻遥说,“既然人都在欧洲了,这个季节当然还是去南边合适。”

爱沙尼亚号称是欧洲的后花园,但瑞士可是有世界公园的美誉。

飞机在瑞士境内降落,两个人辗转又到了阿尔卑斯山脚的一处小镇。

山上的冰川未化,从小镇的高处看去,能看见陷进云雾的山脉此起彼伏,云海波澜壮阔间,渐绿的山坡风景如画。

碧空,云雾,雪山,松林,绿地……交织成了一片清新又梦幻的画卷。

南川在小镇最高处的高级民宿定了套间。

套间外连着一小块露天的温泉泳池,水波荡漾间丝丝地冒着热气。

从温泉往下望,整座小镇尽收眼底。

闻遥站在温泉泳池边,神情有些复杂。

她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搞定这么一段行程的,又是飞机票又是专车又是民宿。

他们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没多久天就完全暗了下来,小镇上的灯光逐渐亮起来。层层叠叠间,梦幻又美丽。

闻遥有点被眼前这景色迷住了。

以至于当南川提出要不要泡个温泉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点头了。

到等民宿老板送来一套艳红色的比基尼,她才反应过来川哥仿佛又想搞事情。

“……这还真不是我的主意。”南川清了清嗓子,看着这套遮不了多少的比基尼,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他这回真的单纯就想跟她一起泡个温泉而已。谁知道店家这么上道……

闻遥默默去找店家又换了一套。

店家以为他们是一对来度蜜月的小情侣,听说她想换款式,一开始还满脸真诚地建议她就穿一款,非常适合她,被她坚定拒绝之后才一脸遗憾地给她换了套保守款。

换好之后,她下了水。

温泉水温恰到好处,漫过肩膀的时候,闻遥觉得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展开来了。

不得不说,南川真是会挑地方。

在这里,头顶是漫天的璀璨繁星,眼前近处是童话般的国度,远处是雪顶的阿尔卑斯山,吹着夜风泡着温泉,仙境也不过如此了。

闻遥舒服地叹了口气。

转头看见南川也下水了。

他没过来缠她,而是靠在池子边舒展着身体,也让自己放松下来。

起伏的水波拍打在他光洁紧实的胸膛。

温泉池边亮着几盏铜灯,光线将他整个人的轮廓映得朦胧而虚幻。

波光粼粼中,一切都仿佛活色生香了起来。

闻遥看了一会儿,才艰难地收回目光。

她感觉川哥又在撩她了。

太过分了。

……

两人泡了一会儿就起来了。

明月当空,两个人换上了浴袍吃了晚餐,然后一起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待着。

客厅的落地窗望出去,景色依然美丽宜人。

闻遥趴在沙发扶手上看了一会儿,扭过头,发现南川不知何时从自带的包里摸出一沓资料。

乍一眼看去,资料上文字密密麻麻的。看着似乎还是英文。

她转身靠过去看了一眼。

资料第一行写着:anatomicalphysiology。

“生理……解剖学?”

南川非常自然地揽过她,“嗯”了一声,随口夸道:“英文学得不错。”

“……”

闻遥默默推他一把,问道:“你接下来不是要准备物理比赛吗?看生物的干什么?”

“谁说我是为了物理比赛准备的?”南川耐心解释道,“是国外一些关于短道速滑的训练方法和体系的研究。其实滑冰的很多动作都可以从解剖学的角度来分析,从而能够更加精确地达成最大的训练效率。你知道花滑动作也可以从这个角度来重新理解么?”

这……她还真没怎么接触过这么复杂的科学领域。

学神的境界就是不一样,什么都能用复杂的科学来理解。

南川笑道:“等我研究透了就给你讲讲?”

闻遥乖巧点头。

……

他们在瑞士小镇待了两天。

随后沿着阿尔卑斯山一路南下来到法国东南部的普罗旺斯。

这里以薰衣草花海闻名,三月初,正是羽叶薰衣草繁盛开花的时节。

入眼是大片大片的紫色。

将天空与空气都染上了梦幻的颜色。

他们一路走一路玩,一路都是童话般的美景。美得令她流连忘返。

有时候她真的忍不住会恍惚一下,感觉她和南川真是一对来度蜜月的小情侣。

他们在雪山前相拥,在花海里接吻,一起牵着手走过大街小巷。

再南,就是意大利沿海的小城。

他们在地中海边的一处海岸城市又待了两天。

那里有纯净的白沙与宝石蓝的海水。

南川在海滨城市给她买了串极光蓝的珍珠项链,珍而重之地为她戴上。

她在古城的首饰店里给他挑了一对黑钻耳钉,然后亲手将耳钉与她的爱语一起钉入他的耳畔。

在浪漫的异国他乡,他们只是一对亲密而虔诚的年轻爱侣。

在意大利又玩了两天,两个人终于打算启程回国。

……

回到国内,一个多礼拜已经过去了。

他们与世隔绝的这一个多礼拜里,国内早就因为闻遥的出色成绩热闹过一阵了。

他们冰场里每天都有慕名前来蹲点等着跟闻遥偶遇的冰迷。

结果蹲了一个礼拜愣是半个影子都没见着,只能失望离去。

南川与闻遥回n市的时候,是周放开车去接的机,顺口聊起这些小趣事,弄得闻遥哭笑不得。

南川思索了下,说:“看来今后是不太方便在那边练了。你接下来是怎么个打算?”

“什么怎么个打算?”

“你是打算去申请个保送之后专注训练,还是回二附中继续上课,或者是干脆转学去a市,勉强能兼顾两方面?”

这事闻遥还没认真考虑过。

二附中那边她目前一直是请假的状态。

但是,一直请假也不是个办法。

她如果想继续回国家队那边训练,二附中那边势必要放弃掉,总不可能a市n市两头跑。就像是南川说的那样,她要么转学去a市,要么干脆保送。

她现在面前有两条路。

一条就是保送,只要拿到了大学的保送名额,她也可以跟他现在一样,安心专注训练。

以她世青赛的成绩,申请国际运动健将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想去国内任何一所体大都不成问题。

但是,她不太想去体大,总觉得有点局限她的未来了。

南川明白她的想法:“想去综合大学?”

闻遥点点头,说:“那就只能通过高考了。”

南川想了下,说:“也不一定。综合性的大学每年也会有一些免试的名额。这样吧,反正你也不急着今年就上大学,我有空帮你关注一下。”

“好。”闻遥点头。

时间过得真是快啊。

闻遥心想,自己从俄罗斯回国转学进二附中的那天,仿佛还就在眼前,一转眼,他们就已经开始认真地计划起了将来。

在前头开车的周放透过后视镜看看闻遥,忍不住对她感慨道:“感觉明明还没跟你相处多长时间呢,这么快就得分开了。”

南川看他一眼,凉飕飕地说:“你跟我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了,好好珍惜吧。”

“啊?”周放诧异地抬起视线看他,“你又要干啥?”

南川说:“我接下来打算去a市了。”

南川签了a大的事他们都知道。

但是——

周放惊讶地看向他,说:“你这么早就过去?保送也那得是九月份开学啊。”

南川笑了笑:“我是去训练,又不是去上课。”

“……啊!”周放如梦初醒。

南川是想提前进a大的短道速滑队训练!

周放有点不敢置信地问道:“a大的短道速滑队想进就能进的?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准备奥赛吧?哪来的时间偷偷摸摸上冰训练?”

“那倒没有。”南川摇摇头。

其实,说来也巧。

他跟a大签了保送合同之后,随后就去特意查了a大那边的短道速滑队的情况。结果发现a大负责短道速滑的教练是个老熟人,叫徐烈。

是他外公早年间的学生,很早就因为受伤退役,去了东北工作。为此外公还遗憾了很久,一直说徐烈是他教过的学生中最有天分的一个。

南川还是后来跟着外公去北方参赛才认识的。

查到徐烈的身份之后,南川找机会联系过他,也向他提过自己想要进短道速滑队的意愿。

当然,徐烈没有立刻同意。

想也知道,南川已经离开跑道那么多年了,体育竞技别说七年八年,就算一年两年,想要恢复到巅峰的竞技水平也是极其不容易的。更何况体育竞技本身的淘汰率就高到吓人。

但是,他愿意给南川一个机会。

他同意让南川先行进队里训练,到九月份冬季项目新赛季开始,南川如果能在比赛中取得成绩,才可以正式在队里留下来。

这个条件说不上严苛,甚至可以说非常公平,但对南川来说却实在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挑战。

当时南川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他接受了这个挑战。

……

银白色的suv驶进朝阳巷,在闻家大宅门口稳稳停下。

南川下车将闻遥的行李从后备箱提出来,帮着拎到了门口。

他按住闻遥想推门进去的手,在她身侧低下头说:“我就不送你进去了。”

闻遥点点头:“好。”

南川顿了顿,偏头凑过去柔声说:“亲一下。”

大约是两人连着一个多礼拜每天几乎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地相处下来,闻遥多少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生涩羞赧,闻言,非常自然地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南川不太满意地凑过去:“亲这儿。”

闻遥:“……周放还在这儿呢。”

南川眼也不眨地说:“他看不见的。”

一旁的周放默默转头看天。为了兄弟他容易么他?

闻遥只好飞快地又在他薄唇上亲了一下。

亲完赶紧拎着她的背包往家里溜。

这回南川不再拦着她了,含笑目送她进了门,这才拉开副驾驶的门往里一坐。

车子重新启动。

身边传来周放佯怒的声音:“老子驾照学出来第一天就颠儿颠儿来接你了,结果呢,你俩亲亲密密我还得认命当块背景板。太过分了吧!”

南川笑了笑,非常自然地贫回去:“老子都冒着生命危险坐你的车了,你还这么多废话?”

周放:“…………”

他悲愤地一踩油门:“算了,同归于尽吧!”

南川老神在在地接口:“前头路口左转,雪松大厦把我放下来你再继续找死。”

开车的周放安静了下,忽然轻轻地说:“先别。”

南川:“怎么了?”

“我查到了点事,正好和你说下。”

查的什么事自然不言而喻。

南川一直慵懒放松的表情慢慢敛了起来,他稍稍坐直了一点,认真地问道:“怎么说?”

周放将车子开出了朝阳巷,在一处临时停车位上停下来,熄了火。

他认真地说:“具体资料都已经发你邮箱了。查到的东西不太多,可能会让你失望。”

南川下意识地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听到后半句,他顿了顿,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我早就知道不可能太容易。这里面牵涉到的又不仅仅只是当年那群运动员。”

只要是有权力牵涉其中,那么那个真相就没有那么容易能轻易重见天日。

他有心理准备的。

他手中动作一顿,说:“你给我说说看吧。都查到哪些了?”

周放迟疑了下,决定从头说起:“我是从你给我的当年参赛人员的名单开始查的,当年的事情被捂得很严实,几乎查不出什么来。但是我顺着他们的比赛记录查了接下来的几年。发现后来几年也有人举报了他们,连带着也提到了体育局的几个领导。只是那次举报也没能翻出什么水花来。但是有了名字我这边就查起来就容易多了,至少有了个目标。我找关系翻了点旧档案,你那群师兄——”

周放顿了下,改了口。

那些人也根本不配被称作是他的师兄。

“那群涉嫌用药和栽赃的人里其中五个人已经退役了,剩下的一个在a市体大当短道速滑队教练,另一个在东北当教练,还有一个进了a市体育总局,职位不高,就一小职员。最后一个我不用说你也知道,那个年纪最小的进了国家队,你见过的。基本就是这些。”

查出来的基本就是些去向。

更深入的东西暂时还挖不出太多。

南川深吸了一口气。

“没事。”他说。

过去他或许无力去改变什么、证明什么,但现在不同了。

他将手臂搭在车窗,抬手感受了一下初春依然寒凉的风。

他说:“凡走过必留下痕迹。他们做过的事情迟早会水落石出的。”

……

这厢,闻遥开门进去。

正要低头换鞋,就看见爷爷正背着手站在窗前,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显然,刚才在大门口发生的事情,已经被他从头到尾看到了。

闻遥:“…………”

一瞬间,她总觉得眼前的景象莫名地有点似曾相识。

仿佛之前她就遇到过。

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她回忆了一下,想起之前在集训基地她就被李启鹏给抓了正着。

结果现在又被她爷爷看见了。

而且又是她去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这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真是太惨了。

李启鹏就算了,她爷爷她真的应付不来啊。

她能不能把川哥叫回来让他去跟她爷爷交待啊?

爷孙俩四目相对。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闻遥想了半天,又打量半天爷爷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爷爷你该不会又要反对吧?”

爷爷幽幽地瞅着她。

不是没听出孙女语气里的防备。就跟他阻止她练花滑时她露出的那种防备的状态一样一样的。

他半天才默默地说:“我反对有用吗?”

“好像——”闻遥想了下,“没有。”

平时她或许很好说话,也能听进别人的话,但她其实是个非常有原则有底线的人。

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她可以固执到就算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以前能让她那么固执到跟人撅起来对抗的事,大概就只有花滑。眼下,如果爷爷真要反对她和南川……她觉得她可能还得固执一下。

爷爷看着她,长叹了一声。

“算了,你也长大了。爷爷也管不了你太多了。既然是你自己选的,那就随你去吧。南川感觉是个不错的孩子,既然要处对象,就认认真真处,别跟其他人有样学样地瞎折腾。”

闻爷爷当了几十年的大学老师,也算是看过了大学校园里发生的许许多多的悲欢离合。有美满的,也有错过的,遗憾的。

能从年少走到婚姻的本就很少很少,更别提能将婚姻经营得长远幸福的。

爷爷看看她,又看了看南川消失的大门口。

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缓缓说:“说起来,你们两个的过去也有点相似啊。你应该明白爷爷指的是什么吧?”

闻遥怔怔地望着爷爷,恍惚了下,半晌才回神点了点头。

爷爷说:“你们两个孩子童年过得都不太容易,家庭……也说不上圆满。所以这或许会成为你们将来彼此相守的绊脚石,也或许会因此令你们学会更加珍惜彼此。”

“路都得你们自己走,别走岔了,更别走你母亲的老路。”

爷爷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缓慢地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

“爷爷一直阻拦你继续学花滑,就是怕你走上跟你妈妈一样的路。现在……爷爷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阻止你。但是,爷爷希望你和你妈妈是不一样的。你能学会更加珍惜身边的人,珍惜身边的一切。爷爷希望你在目视前方的时候,也别忘记沿途的风景。”

闻遥愣住了。

印象里,爷爷从没有主动跟她提过母亲的事情。

但是,今天她却从爷爷口中听到了这么一番话。

“爷爷……”闻遥想说点什么,可是想了半天,都没能组织出完整的语言来。

爷爷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不早了,老年人得早睡早起,爷爷先去睡觉了。你也好好休息吧。对了,恭喜你夺冠。”

闻遥沉默地目送着爷爷上了楼。

客厅里再次空旷安静了下来。

她一个人在客厅站了好一会儿,终于回了神。她没有往楼梯走,而是走到了客厅的一面墙前。

这是一面照片墙。墙上挂了很多照片。

有各种各样的全家福,有她和爸爸和爷爷奶奶的合照。还有各种各样的单人照,也有家里人跟其他社会名人的合影。满满挂了一整面的墙。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其中最醒目的几张全家福上。

照片里,她爸爸闻鸿身边站着个美丽动人的纤细女人。

里面的闻鸿还非常年轻,大约也就二十上下的样子。算算时间,应该在她出生之前。那个年轻的女人在全家福中出现过,在和其他人的生活照里也出现过。

就是,没有她和那个女人的合照。

那个人,是她的母亲。

虽然她从小爸爸就告诉她,她的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而爷爷告诉她,她妈妈早就死了。

于是她也一直是那么以为的。

直到一次家庭聚会,大伯家的大姐姐丝毫不客气地点破被大人们粉饰多年的真实。

大姐姐说自己爸妈聊天的时候说起过,她的妈妈根本没死,只是不要她了,抛下孩子和家庭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小孩子直白的话语无形中最为伤人。

对年幼的闻遥来说简直是摧毁世界般的打击。

她从小被细心保护好的美好世界,一下子就被震得坍塌粉碎了。

她哭泣着第一次出现在南川视线里的那一天,大约就是她这一辈最无助最脆弱最迷茫的一刻。

仿佛整个世界都陷进了黑暗里。

她发现,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然后,有个少年出现在她面前,就像一束光出现,他告诉她她很好,她值得被喜欢值得被爱。她身边肯定有人喜欢着她。如果没有他就来当第一个。

其实她知道,是有的。

她知道爸爸爱她。知道爷爷奶奶爱她。

同时她也很感激他恰如其分的到来,携着无与伦比的气势,一把将她拉出了黑暗。

再后来——

她主动要求跟着爸爸去了俄罗斯。

她知道她妈妈在那里。

她想去看看那个她妈妈即使放弃她也为之奔赴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实在实在太晚了,猛虎落地式求原谅qaq嘤嘤

注1:俄罗斯医疗急救电话103,一般情况下医疗、火警、匪警也可以拨打112。

注2:报警电话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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