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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段时间,全杂志社上下几乎都发现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就是,平时走路像燃爆炸弹倒计时,两眼像镭射激光弹,小手一挥就扔来一枚地雷,文件一摔即可连锁引起远方地壳运动,连呼吸都自带火星的人形自走恐怖危机——俞南晓俞主编,最近不知道是服用了哪个牌子的治疗早更产品,猝不及防的开始变温柔了。

一大早,杂志社的一行人再次目送主编穿着粉色西装外套,妆容靓丽,嘴里哼着小调地穿过整个杂志社。

并且推门进办公室的时候,还附赠了瞠目结舌的一干人一个亲和力爆表的微笑——

杂志社全员顿时死一般的静默了。

这样的沉默维持到薛白从办公室出来。

她带上门,站在门口,不明状况地环视了一下全场。

然后挑了下眉。

这是一幅静止画面么?

这时,寂静如斯的办公室突然接连发出了几声巨响。

砰、砰、砰——!!!

跟放炮似的。

薛白:“什么东西碎了?”

同事a:“我的水杯……”

同事b:“我的眼镜……”

同事c:“我的屁股……”

停顿了几秒,小朱后知后觉自己没跟上队形,赶忙说:“哦,还有我的下巴。”

“……”

杂志社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对俞主编的突发性温柔表现出了状况不一的的排异反应,只有薛白在其中镇定自若,淡定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小朱看这姐们如此沉着冷静,啧啧嘴,又开始跟邻桌吹起了薛助理的彩虹屁:“我们小白能在活阎王手里干这么多年,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邻桌问道。

“她有天赋啊。”小朱偷偷瞄了薛白两眼,更加坚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比如说,她面瘫。”

“……”邻桌还觉得他脑残呢。

不过俞主编活阎王的美名并非一日练成,她的异样并没有给杂志社带来什么正面的转变,反而一时间更加人人自危。

明面上,众人不敢瞎想,私底下倒是浮想联翩,关于主编为什么突然转性有不下二十个版本的猜测,且每一个版本都有鼻子有眼。

薛白天天早上都在茶水间,把每一个版本都听了个七七八八。

深深叹一口气。

有这些员工,他们杂志社应该即刻转型为八卦杂志,保准编出来的料离谱到不出三期就能被老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

不过这样的现象并没持续多久。

因为在几天后的下午,答案自己浮出了水面。

在一个平静的下午,何颂推开了杂志社的门。

说来不可思议,这还是何颂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踏入杂志社的地盘。

往常多半是俞南晓来找他,即使他来,从来也只会在楼下等,更别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她的同事面前了。

推开门,几乎与此同时,杂志社诸位的眼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

他还没来得及在众人的注视中介绍一下自己,靠窗的一张办公桌后面,就有人哐当一声绊倒了椅子。

“何、何老师?!”

何颂往那个方向看去。

是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尚还青涩,头发梳的整整齐齐,露出宽大的额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了讶异。

众人又齐刷刷地看向她,小姑娘食指挠了挠脸,不好意思地说:“您可能没有印象了……我叫菁菁,是a大的学生,读书那会儿抢到过您的选修课。”顿了顿,又补充道:“您的课上得很好!”

何颂点头,“谢谢。”

他边说边冲她笑了笑,菁菁低下头,脸皮微红。

旁边,薛白想起来,起身向众人介绍:“这位是何老师,是主编的朋友。”众人纷纷颔首示意,眼神里不约而同地流露出对活阎王朋友的同情。

何颂只是笑。

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他并非空手而来,还顺便带了极为丰厚的下午茶。

当店里的配送人员拎着大包小包,像仪仗队一样从电梯口依次走进来的时候,以沉默寡言为企业宗旨的杂志社立马沸腾了——

“这是什么?!”

“我是在做梦么?震撼我心了!”

“这是谁微博中奖了???”

……

就连薛白都懵了,没搞清楚这是演的哪一出,等缓过神之后,她凑过去小声问他:“何老师,这是?”

“是见面礼。”何颂淡笑着说。

虽然这样的高调不符合他一贯的做事风格,但有些地方,他觉得有必要破坏一下自己的原则。

“毕竟最近大家工作都很辛苦。”他解释道。

应该是听说过何颂的好脾气,菁菁难得口无遮拦:“何老师,这么大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主编的男朋友呢!”

大家都开始起哄,又不敢吵的太大声,生怕被办公室里面的人听到。

何颂愣了一下,然后抿抿嘴。

没说话。

与外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主编办公室。

办公室和外面的工作区隔着一层玻璃。

职员们开始瓜分下午茶和甜点,一片闹腾之中,何颂静静走过去。

透过玻璃,他看见俞南晓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打电话。

从这个角度,何颂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挺直的背影。这个时候,另一只手也不肯闲下来,笔困于灵活的手指之间,勾出几道流畅的弧线。

逆光,她的背影看上去很清冷,又有点单薄。

薛白走过来,对何颂说:“需要知会一下主编您来了么。”

何颂轻轻摇头,目光平静地看了一会儿,转头对薛白说:“她最近——”又停住了。

他轻轻抿了一下嘴角,最后只是说:“如果她最近太辛苦,请你帮忙提醒一下,让她注意休息。”

他这么说着,薛白忽然怔住了。

好半天才嗯了一声。

伴随着这轻轻一声应,她似乎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没过多久,她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俞南晓打完电话,转过身时,皱起的眉头还没纾解,就豁然看见了玻璃后面站着的何颂。

何颂就这么站在那里,看向她的一道眼光浅淡柔和,俞南晓愣了一下,随即眼睛弯了起来,用唇语说:“你怎么来了?”

何颂没说话,双手插兜,冲着窗外一抬下巴,唇角微弯。

转眼,窗外艳阳高照。

因为天气好,所以想到你了。

因为想到你了,我就来了。

俞南晓心中顿时泼开一摊湿漉漉的温水。

她推门走了出来。

杂志社诸人眼看活阎王出山,顿时不争也不闹了,定在原地,像是被统一施了定身魔法。

薛白急忙上前解释:“主编,这是——”

“是我带给大家的慰问品。”何颂抢白道,说完,他挠挠后脑勺,面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局促。

“毕竟第一次来,总觉得要带点什么才行。”

俞南晓没有应声。

犀利的眼神环视了工作区一周。

然后像个大赦天下的帝王,她一摆手,朗声道:“那大家愣着干嘛,该吃吃该喝喝,赶紧的啊——!”

此言一出。

大家对视一眼,交换着眼色。

而后不知道是谁先打破默然,时间和哗声重新开始流动。

在闹哄哄中,只有薛白站着没动。

不犹豫是不可能的,然而再想想茶水间那些又长又臭又狗血的故事——薛白略一思忖,还是抬眼,走上前对俞南晓说:

“恭喜主编了。”

这一声音量不大不小,刚好够靠得最近的几个人听见。

俞南晓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意味不明,薛白轻轻吸一口气,心里凉了半截,差点以为是自己猜错了。

过了好一会,直到俞南晓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那颗提着的心才终于安稳归位。

果不其然,坐在最近的小朱听到她们的对话,手里还捏着面包呢,这下猛呛了两口,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扭过头,跟隔壁桌的同事开始窃窃私语。同事倒抽一口凉气,又扭过传给下一个,像多米诺骨牌。

俞南晓知道他们在讨论些什么。

不过她压根不在乎,扯着袖口把何颂拉进办公室,随手找了本书塞给他,自己马上又全身心地投进了工作的海洋里。

俞南晓一工作起来就习惯性地忘记时间。

这个毛病,即使是身边坐着恋人也不例外。

倒也不是热衷于折磨自己,当初一点一点从最基层往上爬的时候,她首先灌输给自己的一条铁律就是百分之百的专注——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别说毫无背景能不能在省会城市立足,她自己都觉得还不如早点卷铺盖回老家。

这样的心理暗示在她脑子里长达十多年,以至于她手里的工作终于做完了,外面的天色也暗了。

抬眼,俞南晓瞥见完全黑下来的天,浓稠的夜色里泼开了缤纷的彩灯,立刻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再看看何颂,她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我……不好意思!”

同事们早就下班,工作区一片黑。

只有头顶昏黄的暖光还兢兢业业,这光线看起来比平时暖和,自上而下,小心翼翼地披散开来。

灯光下,男人合上手里的书,抬头冲她淡淡笑。

“饿不饿?”何颂问她。

俞南晓不自觉地也把声音放轻了。

“不饿。”

何颂点头,说:“我也不饿,那我送你回家。”

俞南晓心里有些愧疚,尤其是看何颂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愧疚就更甚了。

她摆摆头,火急火燎地把几份文件塞进包里,快步走到他跟前,小声咕哝了一句:

“怎么能差点把你忘了……”

声音不大,但何颂还是听到了。

他没有应声。

只是抬起手,不紧不慢地帮她捋直了肩上歪歪扭扭的包带。

俞南晓刚有些恍惚,何颂就屈指敲了下她的脑袋,说:“你把我忘了没事,但也不能把自己忘了啊,得吃饭才行。”

俞南晓缩缩脖子,“就只有今天,今天事情有点多嘛。”

就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尾音无意中加了点撒娇的成分在里面。

那是平时从没有过的。

何颂忍不住低头轻笑出声。

他这么一笑,俞南晓心中的烦躁被一股无名而来的力量平复,心情忽然又清爽起来。

下楼。

过了饭点,两个人都没什么食欲。俞南晓眼珠子转了转,提议道:“不如我请你看电影吧!”

何颂应声好。

两人不紧不慢地晃到了最近的影院,慢得跟散步似的。

工作日,天色已暗,影院不比往日热闹。俞南晓径直走到前台,问:“请问今晚还有什么电影么。”

工作人员说了声稍等,在电脑屏上点了两下,然后说:“今晚还有最后一场,九点五十五的《岁月神偷》。”

俞南晓嗯了声,“谁演的?”

对方摆出标准的职业微笑,说:“这部片子卡司很不错的,是由当红小生迟誉元和——”

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分明看见对面两位的脸色在同一时间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垮了下来。

“……你说谁?”俞南晓不死心,又挣扎着问了一句。

工作人员以为她是对演员有兴趣,立即更加卖力地推销:“当红小生迟誉元,他在这部片子里面口碑很好哒~!”

俞南晓:“……”

何颂:“……”

作者有话要说:  给很会写的好朋友推推文:《王妃每天都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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