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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南晓倒抽一口凉气,待看见来人之后立刻怂下来,摆出一副奴颜婢膝的姿态,恭恭敬敬地将老太太迎进宫。

顺手接过周秀萍手里的慰问品,她小声说:“……妈,你,你怎么来了?”

老太太操着一副国家领导走基层的口吻,悠闲地在屋子里踱步,边走边说:“来看看你,顺带看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俞南晓嘀咕一句:“那你怎么也不说提前跟我说一声。”

她声音不大,周秀萍还是听到了,后者斜眼瞪她,对她说:“要是告诉你,你能让我看到现在屋里这乱样吗?!”

俞南晓乖乖闭嘴了。

看了一圈,周秀萍坐下来。

咳了两声,假装不在意地问道:“上次你找的那男朋友呢?”

俞南晓扯了扯嘴角。

她就知道。

不过跟周秀萍博弈多年,这种程度的应付还是不在话下。

俞南晓说:“分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俞南晓说得轻描淡写,周秀萍眉毛一竖,厉声道:“分了?这么快?!一段感情你对待得认真一点,要知道我和你爸那时候——”

充分贯彻了老一辈的作风,动辄就开始“很久很久以前”,俞南晓赶紧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橘子,掰好塞到她妈手里,试图堵上这段老生常谈。

周秀萍哪能不明白自家女儿这点心思。

她斜睨了俞南晓一眼,看对方谈及这段感情的时候没半点伤心,反而脸上还有点不耐烦,心中了然,索性也不费口舌了。

顿了顿,“算了,意料之中的事。”她沉声说。

俞南晓刚松了口气,又听见她漫不经心地继续道:“最近你陈姨的外甥从国外回来了……”

“妈——!”

俞南晓有点憋不住了,腾地一下跳到她面前,“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

周秀萍手里握着橘子,轻飘飘地抬头看她一眼。

俞南晓咽了口口水。

“这么——好。”

这一瞬间,俞南晓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

知女莫如母,周秀萍早知道自己女儿是副什么德性,索性以退为进,把橘子又塞回到俞南晓手里,柔和了神色对她说:“妈不是想逼你,你看看,那么多年,妈逼过你吗?”

周秀萍说得无比恳切,又开始走温情路线。她一边拍着大腿,一边拧着眉头叹气:“你说说,这天底下,有哪个当妈的想看到自己女儿在外面一把年纪还打着单啊?”

她太清楚俞南晓的软肋在哪里。

俞南晓从小就吃软不吃硬,听六旬老人这一番真情独白后顿时没辙,老实坦白道:“我谈恋爱了。”

没想到周秀萍连口气都不带喘的。

“那打算结婚么。”

俞南晓怔住了。

她还真没想过这件事。

走到这一步就已经很不容易,俞南晓没办法往深了想。

而且何颂对于婚姻的态度其实还很模糊,或许受原生家庭的影响,或许来自于不幸的经历——不管源头在哪儿,寻常恋人能够顺理成章接受的大结局,对他而言总不那么轻松。

俞南晓从前就隐隐约约感受得到。

所以当周秀萍抛出问题的一瞬间,她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

她坚信何颂不是一个会耍流氓手段的人,但她一是觉得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二来也不想赶鸭子上架。

而这边面对的是催婚的母亲,周秀萍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想看她成家也是情理之中。

俞南晓不恨嫁,也不抗拒婚姻。

只是走到这里,她更希望往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一时有些为难。

俞南晓斟酌了一下措辞,对周秀萍轻声说:“走一步看一步吧,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周秀萍没说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俞南晓的表情。

已经把抗拒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她这个当妈的深知眼下不是好时机,也不再逼她,起身在家里晃悠,开始例行公事,看有没有哪儿需要搞卫生。

周秀萍起身走后,俞南晓疲惫地摁了摁眉心。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很关键的事情。

还没等她晃过神,大门今日第二次被敲响了。

这声敲门声不重,俞南晓却被震得一激灵。

一拍脑袋,她总算想起被自己抛在脑后的是什么事,并发誓今天之后马上买二十斤核桃给自己补脑。

刷的一下拉开门——

这次果然是何颂。

何颂杵在门口,看得出来用心收拾过。他右手提着一盆仙人掌,脸上挂着淡笑,结果门一推开,看到俞南晓一脸焦虑时,笑容顿时凝住。

俞南晓连口气都不带喘的:“你今天先回去!”边说边急吼吼地把他往外推。

何颂被她推搡着,不忘回头看她两眼,她这幅样子实在反常,何颂莫名其妙:“你没事吧?”

俞南晓敷衍道:“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说着又往外推了他两把,“甭管有什么事,我待会儿和你解释。”

还没来得及把门合上。

周秀萍的声音就从脑勺后方响起。

“死丫头,你怎么洗澡的水都不关——”

说着,声音戛然而止。

周秀萍很明显是看到了门后的何颂,后者愣了两秒,很快反应过来,温声道了句:“周姨好”。

俞南晓一阵胃痛地扶额。

得,本来没事的,这下真的要有事了。

三人面面相觑站了一会,一阵静默后,周秀萍扭头说:“他怎么来了?”

这句话明显是冲着俞南晓说的。

抬眼,俞南晓自知现在骑虎难下,胡话随口就来:“……他,他来给我送菜!”

何颂脸色微变。

“送菜啊……”周秀萍说得意味深长,一边说,目光一边看向何颂手里拎着的那盆仙人掌。

俞南晓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沉思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有必要在亲妈面前表演一下生吞仙人掌这项玩命绝活。

场面一时凝固。

半晌,何颂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

“我来送这个。”说完,他把手里的仙人掌双手奉上,但从俞南晓的视角看来,他这个动作虔诚得宛如上供。

也不知道周秀萍是信了还是没信,她最后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看,随即不可闻地嗯一声,转身又走了,剩他们两个在门口傻杵着,表情复杂,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

何颂开口:“有水喝么。”

俞南晓这才如梦初醒,连拉带拽着拖着他进了厨房。

一进厨房,俞南晓立刻把门给拉上。

她难得这么兵荒马乱,何颂手撑着洗手池,歪头看她,觉得有点好笑:“请问这位地下党头目,能不能把你的下一步计划说给小弟听听。”

他语气里明明既没有责怪也没有委屈,可俞南晓莫名听得有些不舒服。

她看向他,抿抿嘴说:“今天对不住了。”

何颂意味深长地将她看着。

“我不是不想跟她说,我是……”她抓了把头发,发现自己越到需要解释清楚的时候,反而言辞匮乏。

俞南晓几度嘴唇开合,何颂说:“你先别急。”他转过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等俞南晓喝了几口水,何颂才慢慢开口。

“因为那件事,我从小到大就很害怕看见你妈。”他顿了顿,良久,似乎是摆了摆头,“没想到都这把年纪了,面对她的时候我还是使不上劲。”

俞南晓也想起什么。

她抬头问他:“读书那会儿,你是因为我爸的原因才对我特别不一样,是么。”

“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吧。”何颂低声说。

都说到这份上了,俞南晓决定把话说开。

“那个时候一直不喜欢我,也是因为我爸么?”

何颂看向她。

他静了静,轻声道:“不是不喜欢你,是……”忽然顿住了。

是什么?

何颂没往下说,俞南晓也只是看着。

不过这么一提,她倒是突然想起来了。

十几年前的高中篮球场上。

被起哄的少年蓦然沉静下来,在起哄声中,他手指拨动着地上的篮球,似乎是在思索。

可他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不喜欢。

当时,他说的是不合适。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也让我想清楚了很多事。”何颂淡淡道,“但是有些事情,就算过去了很多年,也不会因为想清楚就变得简单的。”

他平静地看着她,眼睛里有清透也有深沉,像一片夜色下倒影着月光的海。

都到这份上,俞南晓不想追究太多。揪着过去不放不是明智之举,更何况那段回忆对两个人来说都不算愉快,不必介怀没有意义的事。

她眼睛看向未来,可她心里明白。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可婚姻不是,婚姻必须牵扯上两个家庭。

俞南晓一有心事就容易皱眉,这个时候眉头也不意外地拧紧,轻轻拱起的眉骨看上去确实不好相与。

何颂盯着她看了一会。

忽然,他轻声说:“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说点正事。”

俞南晓啊了一声:“什么正事。”

何颂手指着这盆仙人掌,笑着对她道:“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把这盆仙人掌送货上门的啊。”

俞南晓朝那盆硕大无比的仙人掌看过去,又想起他微信里说的“命运共同体”,脸上表情终于轻松一点。

她抛过去一道白眼,轻声咕哝一句:“我还以为是什么奇珍异宝呢……”可语气里满是嗔怪,哪里有半点不满意的样子。

俞南晓平时说话比较冷漠,这次话刚说出口,连她自己都被恶心到了。

不过好在何颂还算镇定,“这不是怕你虐待植物么。”

“这不是还有我妈,老人家难得来一趟,估计会住一段时间吧。”她说完,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抬起眼犹豫着找他的眼睛,“你——”

她说到这里,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周秀萍在外面喊:“人呢。”声音由远及近。

俞南晓急忙扭头,刚要开口,何颂就伸出一只食指,轻轻抵上她的唇。

一扇薄门,两个人。

声音又远了。

他的手指滚烫,灼热进她的心上。

何颂又说了一遍:“别急。”

他在她耳边低声说。

“我们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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