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对峙(1 / 1)

周延气归气,倒是没有出声打断。

他知晓谢瑜是有心取得这猎户的信任,套些话出来,自己若是打断改口,说不定会让这猎户生出疑心。

说不定,此时追杀他的人便还在附近四处搜人。

他才压住了欲投向谢瑜后背的锐利眼神,就发觉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

侧脸一看,就见陆菀正对着自己浅浅的笑,带着些安抚之意。

陆菀也是被谢瑜这说辞扰得心烦,可看着周延这模样,便知他心里不爽快,才扯了扯他的衣袖,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偏偏此时,谢瑜已经与那猎户套过了话,见着他们如此,便过来将他们两人分了开。

陆菀一垂下眼,就看见他握住自己的手,动作轻柔温暖。

在旁人眼中,当真如疼爱自家娘子的郎君一般。

他还噙着笑,有些无奈地跟那猎户抱怨了句。

“我家娘子有些羞怯,平日里很是依赖她的兄长,见笑了。”

周延冷哼一声,径直出了门,还不着痕迹地撞了谢瑜一下。

看的那猎户挠挠头,直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想了想又想不出来,就索性摞在一边。

山里人虽是贫苦,倒也热情。

“我就说了,在这可不是个事儿!你们就跟我一块回村子里,再养养你腰上被狼抓的伤。等初一、十五了,下山去找人回去报信就成!”

谢瑜笑了笑,用力扯下衣带上的将掉未掉的银带钩,双手奉上。

“我们几人漂泊至此,身上财物俱是丢失不见,些许小物,聊表谢意,也请兄台莫要嫌弃。”

那猎户脸都涨红了,他连连摆手,“带个路而已不值当什么,郎君这可就太客套了……”

一番推脱之后,他还是收了那物,态度明显更热情了几分。

他们三人便跟着那猎户回了村。

谢瑜其人,若是想与某人相交,言行举止便有如春风,莫不让对方顺心畅意。

这猎户便是如此。

他见这位郎君明显出身不凡,却还是与他侃侃而谈,出手大方,没有丝毫看不起他这等乡野粗人的模样,话就更多了。

从他如何在怪人那得到的吓退狼群的火-药丸配方,到他每个月能打到多少猎物价值几何,还有他们村里那个天天凿石像的怪人,说得甚是起劲。

话至酣处,甚至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打保证。

“那凿石像的怪老头最是善心,他那屋也大,我去跟他好好说道说道,一定会答应让你们歇脚。”

“如此便多谢张兄指点了。”

谢瑜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竟是毫不介意地与这张姓猎户称兄道弟了起来。

陆菀被谢瑜牵着,瞧着那猎户说起话来,唾沫星子都在半空里飞扬,就更佩服了谢瑜几分。

他面上温和含笑,乍一看还真让人以为这猎户是被他当做了座上宾。

若不是见他不着痕迹地收敛起袖袍,不让那猎户的口水沫子溅上自身,她还真就信以为真了。

这人最会伪装自己了,她想道。

从前便是,对她尤甚,明明好感度如此低,却还能装出一副甚是在意自己的模样。

特别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看看周延开局就70的好感度,再想想谢瑜首尾时还停滞在75许久,陆菀垂下了眼帘,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脑海中抑制不住浮现出那些过往,每一桩都让她如芒刺在背。

曾经有过的那些心颤瞬间,现下回想起来只是让她更觉得难堪,也许那时谢瑜看她的目光满是冷静审视,却被她误以为成深情罢了。

想得入了神,她没有留心,就被地上虬结的树根绊了一下。

“小心。”谢瑜及时地抱住了她。

四目相对,他眸中含情几许,却看得陆菀蓦得转过头去。

“阿菀,你没事吧?”

走在最前面的周延连忙回身,他面上焦急,俯身想看看陆菀的脚腕情况,却被陆菀挪了开。

“世……阿兄,”她改了口,“我没事,只是疼了一下而已,我自己能走。”

为了取证于这两人,她还试图走了两步,倒也不如何疼,只是稍稍有些不稳。

那猎户却很不赞同,“这上山下山的路还陡着嘞,普通的娇贵小娘子都走不了,何况你还扭着了。”

他看了看谢瑜,“徐兄弟还受了伤,让她兄长背她就行。”

化名为徐玉的谢瑜略略蹙眉,他一弯腰,陆菀就被他挽住腿弯,给打横抱了起来。

“放我下去,”陆菀松开了下意识勾住他脖颈的手臂好声好气地说道。

“你还受了伤,我自己走便是。”

她看了看不远处看着他们皱眉的周延,“或者让阿兄背我。”

“我抱你不好吗?”

谢瑜垂眼看她,林中斑驳的绿影笼在怀中人白皙娇嫩的面容上,衬得她格外的乖巧温柔。

可实际上,她却满脸的心不甘情不愿。

“你受了伤。”陆菀不看他,只用手轻推他的胸口,示意他放下自己。

“无碍,不过是被狼抓了一下罢了。”

谢瑜说着方才诓骗猎户的说辞,将她往上略略托举了一下,果然就看见陆菀下意识扶住他的肩。

浅色的薄唇因她这一举动而微微扬起。

可陆菀却不想让他这么含糊过去。

他这般抱着自己,难免会让她忍不住想到,那日在东宫花宴后,他也是这般抱着自己离去。

彼时,两人也才有过那些亲密举动。

一想到曾经两人肌肤相亲的种种,她脸上就泛起些红晕,又很快被强制地褪下了下去。

再者,他虽是不惧痛,能强忍着跟无事人一般抱自己行路,但这伤口定也会越发严重的。

“阿兄,你来背我可好?”陆菀转脸望向了不远处的周延。

这一句话让周延立时就眉开眼笑了起来,他当即便应了声。

“那当然好。”

他扬眉对着谢瑜笑了笑,语气里暗藏挑衅。

“你受了伤,阿菀交我便是。”

“阿菀……”

谢瑜低低地念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温和低柔,如流水若轻烟,缱绻且失落,听得陆菀心头微酸。

可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前两天已经是她的过错了,给了他不该有的希望。

陆菀果断地推开了他,抬起眼静静地凝视着,水润如花的唇瓣清晰吐字。

“我要他背我。”

此话一出,谢瑜不敢置信地望向她。

这是已经在自己怀中,依旧要推开他,转投另外一位郎君怀抱的女郎。

还是他的意中人。

他的脸色变得青白,唇上仅存的血色也唰得褪去。

背后的衣衫,甚至被不知何时生出的冷汗浸透。

周延轻易地从他手中接过了陆菀,正想效仿他一般抱着女郎走下去,却被陆菀拒绝了。

“你背我便是,这般抱着,是看不清路的。”

这倒也是,周延将她放下,俯下身让她趴到了自己背上,起身托住了她的膝盖处。

一旁的猎户素来大大咧咧的,瞧着谢瑜神色失落,就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安慰着仿若一瞬间就被抽去精气神的郎君,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

“不就是抱不起来自家的娘子吗,等你伤好了,不就行了!我跟那个小兄弟又不会笑话你!”

谢瑜艰难地扯了扯唇,视线落在前方走得飞快的两人身影上。

“我们也跟上吧。”

猎户所居的这个村落,也就十几户人家,都是以打猎为生,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些战利品在腌制晾晒。

瞧起来算得上是富足的模样,陆菀悄悄松了一口气。

若是太过偏僻穷苦的地方,他们三人这般出身富贵的模样,难免勾得人动了坏心。

她也知自己这般想法或许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防人之心总是不可没有的。

猎户直接带着他们往村里最大的那院屋舍去。

“这就是天天凿石像的那个怪人的住所了,我去看看他在哪个屋。”

“石大!石大!”他一路高声呼喊着进了院。

陆菀拍了拍周延的肩,示意他把自己放下。

看着满院的女子石像,她有些咂舌,“只怕这屋的主人不简单。”

“石像都是同一人。”周延四下张望了会儿,得出了结论。

陆菀想看看谢瑜的反应,回头却只见到他像是着了迷,站到了最高的那尊仕女石像下,扬首凝视着石像的双眼,一动不动。

她也跟着去看了看,除了这雕琢的女子极为美丽,颇有仙风道骨的气度,却没看出什么。

“你在看什么?”

周延想叫他的名姓,却又忍住了,又不愿意如假身份一般称呼他妹夫,干脆省掉了称呼。

“这衣饰,不似如今流行的。”

谢瑜忽略了望着石像时心中不知从何而来的异样感觉,下意识看了看陆菀。

衣饰?

陆菀仔细看了看石像身上的襦裙,织带细窄没有纹饰,腰间还系了数条薄如蝉翼的飘带。

的确不是如今流行的纹样,她抬头望着石像独用支玉簪别起的发式,分明是凌虚髻,心里有了个猜想。

“这倒像是……前朝风行的女子妆扮。”

这话让屋内步出的人顿了顿,他脸色阴沉了些,厉喝了声。

“我不同意让他们住进来。”

“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猎户有些讪讪。

石缘生硬冷地道:“他们胆敢对神女不敬,还敢猜度神女身份,这等狂妄之人,我石缘生的庙小,容不下这些大神。”

他走到了阳光下,陆菀慢慢倒吸了一口气,压抑住面上的惊愕。

只因自称石缘生的人,发丝银白,五官就如同融化了一般,虬结的肌理错位扭曲着,乍一看有些吓人。

像是被一盆开水烫过,或是被火烧过一般。

谢瑜则是在石缘生满是厚茧的手上瞥了一眼,才上前施礼开口道。

“我与内子还有妻兄被淮江冲至此处,并无对神女不敬之意,只是略有好奇,才有些猜测。若是冒犯了主人,徐玉在此赔礼,还请老丈海涵。”

他甚至还恭敬地对着石像一礼,为几人的莽撞致歉。

陆菀见状,便连忙跟着他一道行礼,连周延也弯了弯腰。

石缘生立在门口,看不清神情的脸上毫无动静,又冷冰冰地扫了他们几眼,就转身进屋了,只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猎户脸色一喜,“石大这样就是答应了!”

他把几人领到了两间小屋旁,“这院里也就这两间小屋是空着的,别的都堆满了石头。刚刚好,徐郎君与夫人一间,小郎君一间。”

他捂了捂腰间的银子,乐开了花,“我这就回去叫婆娘弄些好吃的送来,你们先歇着吧。”

猎户才一走,周延就推开了稍大的那间屋舍的门,“我与他住,阿菀住我那间。”

谢瑜一声不吭地抬眼望他,目光沉静,看的周延浑身不自在。

“怎么着,你还想与阿菀独处一间?”他压低了声,不想让石缘生听见。

陆菀皱起眉头。

却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若是我独住一间,只怕猎户和石缘生都要怀疑我们的身份了。”她开口劝道。

周延心知这个道理,可要他看着陆菀与对她有企图的男子独处一间,这让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眼见他们两人如同被自己强硬分开的缠绵情人,谢瑜的眼睫轻颤了下,别过眼,盯着虚空。

语气难得的嘲讽,“这两间房相邻,若是有事,难道会赶不过来么?”

周延神情一动,这倒也不是不可行。

他打定主意把屋内的床榻挪到邻近的床边,仔细盯着谢瑜的一举一动,便恋恋不舍地将房间让给了他们。

待谢瑜进去,他还在门口有些踌躇,“若是他有何不妥,阿菀叫我一声便是。”

陆菀连连点头,才看见他脸上有了些笑意。

可待她一关上门,就被屋内人欺身而上,压在了门板上。

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还未走远的周延连忙回身,在门外敲了两下。

“阿菀?阿菀你怎么了?这门怎么像是被撞上了?”

屋内的另一侧。

被谢瑜俯身压在门板上,陆菀睁大了明澈的眸子,伸手去推他,见他岿然不动,一不做二不休,又伸手去掐他的腰身。

这是人最怕痒的所在了。

可她实在低估了谢瑜,他连刀剑入体的疼痛都不怕,又怎么会被这点小打小闹所扰动。

“阿菀,我进来了啊。”

门外周延见她迟迟没有回答,后退了两步,打算破门而入。

这时,屋内才传来了陆菀的声音,语气平和,听不出来一丝不妥。

“我没事,不过是方才关门时用的力道大了些,惊扰到世子,是我的不好。”

“那我先回去了。”

周延放下心,打算去他的屋舍休息会,这一天一夜,可是有些折腾人。

“你放开我。”

陆菀听得屋外的脚步声远去,不满地低声道。

“你为什么不让他进来?”谢瑜答非所问。

他只是将陆菀逼退到了门板上,手支了在门板上,阻拦她从两边逃脱,并未如那次酒醉时一般直接抱住她。

“你先放开我。”

陆菀冷着脸,又重复了一遍,只觉得这人真真是得寸进尺。

自己这两天也就勉强给了他几分好脸色,他便又成了原来那般样子。

谢瑜伸手,把她往自己怀里拎了拎,强硬地搂进怀里。

陆菀用力想推开他,却被他捉住了双手,困在了她的背后。

他将下颌轻轻抵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轻轻吐字,温热的气息拂动了她耳边的碎发。

“你为什么不叫周延来,他可是能听见的。”

这人如此行事,当真是疯魔了。

陆菀想挣扎出双手,她咬住了下唇,却始终没有喊周延过来。

若是周延过来,定不会轻易放过谢瑜,如此一来,他们的身份将暴露。

他们遮遮掩掩的,村中人一定会有疑心,那又要如何诓骗此中人带他们出去。

她突然有些明悟。

谢瑜不会不知道这些,他就是知晓了这一点,才敢对着自己动手动脚。

当真是过分。

靠在她肩上的那人低低地笑了声。

他的语气欢快了许多,“阿菀是怕我被周延教训一顿么?”

这想象让他又愉悦了很多,他喃喃着,梦呓一般,像是在说出自己的所有向往。

“你还在乎我的,对不对?”

像是被骤然揭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在炽烈阳光下,暴露出最不愿见光的心事。

陆菀手上不动了,眼里蓦然有了些酸涩。

她的确是不想看见谢瑜被打。

他如今身上有伤,还是为了救自己受的伤,再禁不起别的什么了。

“你先放开我。”平和的一句话,不带任何感情。

“不放。”

谢瑜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弯着唇,像是耍无赖的孩童,他叹息着,如最深情的郎君般呢喃着问她。

“阿菀,你什么时候才会原谅我?”

温热的气息不住地拂过她敏感的耳垂,酥酥麻麻的,曾经两人耳鬓厮磨的暧昧亲密的回忆都被唤了出来。

陆菀有些失神,她掀了掀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会了,他们已经没有交集了,等她攻略了周延,便能回家了。

终其一生,谢瑜都不会再见到自己了。

不止是时间与空间的阻拦,或许他们本就不该认识彼此。

但陆菀却说不出口。

她有一种直觉,若是她这般说明了原因,谢瑜甚至能疯到当即动手杀了周延和小白,让她再也没法回去。

他从来就不是个善类,而陆菀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谢瑜见她不再挣扎,就松开了她的手腕,慢慢扶到了她纤细柔韧的腰间,自己立直了身,与她四目相对。

陆菀略略后退,他手心渐渐升腾起的灼热温度,正透过薄薄的衣衫传到她的肌肤上,让她下意识地想逃离。

她有些慌乱地抬眼,就撞进了谢瑜深沉惑人的眸子里。

如一汪深潭,其中不仅有她的影子,甚至有想将她整个人吸入潭底的漩涡。

叫她沉溺痴迷,永沉潭底,再也见不到天日。

“阿菀……”

他开口了,扶在她腰间的手缓缓地移到了她的腰后,略一用力,就让她往前踉跄了一步,险些主动扑到他的怀里。

陆菀撑着手,支在他的胸膛前,如同被蛊惑了一般,直直地仰视着他。

曾经温和清润,不染尘埃的眸子里多了绝望与希冀、深情、迫切,渴望又痛苦,染上了诡谲的色彩。

像是从来高高屹立云端,俯视世人的神祗爱上了凡人,心甘情愿地被打入轮回,饱受生老病死爱恨嗔痴之苦,再不得脱出。

对视良久,她右侧眼尾流出了一滴晶莹,顺着白皙面颊滑落,嗓音略有些哽咽。

“谢瑜,我们已经分开了,你不要再念着我了可好?”

谢瑜唇角噙着的笑意遽然僵住,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娇美面容,清润的嗓音微颤。

“为何?”

明明她对自己并非全然无情,为什么还要推开自己。

内心的痛楚一点点扩大,隐天蔽日,袤延千里,连他浑身的血都一点点地凉了下去。

陆菀则是冷下心肠,如花唇瓣里吐出的字句如刀。

霜光凝寒,毫不犹豫地扎进了他的心口。

“如你这般处处算计,心机深沉,哪里比得过周延性情率直,爽朗真挚。”

陆菀毫不留情地说出了这句话,随即便垂下眼帘,长睫颤个不停,遮住了眸中的翻涌情绪。

谢瑜则是脸色变幻,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

他受过许多皮肉之苦,可从不曾像现下如此的钻心绝望。

可他明明已经是那般的痛彻心神,陆菀却仍不肯放过他。

要断就断得干净,她在心里麻木地想。

陆菀闭了下眼,勾了勾唇角,笑容嘲讽,“你如今可是还想着要跟我解释那些事,让我原谅你?”

仿佛黑暗中乍现了最后一丝曙光,谢瑜死死地盯住了自己曾沉溺亲吻的粉润唇瓣。

喉间玉白的突起滑动了一下,“要如何,要如何你才会原谅我”

艰涩地问出这句话,他的眸色变得晦暗,如同在等待最后的宣判。

他曾无数次地批复呈递上的公文,笔下轻点,便是断了那些犯人的生死。

可如今,却轮到了他自己心神不属,怯懦难宁地等待陆菀给他的回应。

也许……阿菀不会这般对他的。

可那粉润如花的唇瓣一张一合,只轻轻吐出了两字,“晚了。”

谢瑜清隽的身形晃了晃,他松开了握住陆菀腰肢的手,无力垂下,脸色煞白煞白的,像是痛到了极致。

“阿菀……”

他后退一大步,近乎执拗地低声唤着,这个始终让他魂牵梦萦的名字。

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他们曾经如此亲密,她也说过要嫁给自己的。

屋内不曾开窗,影影绰绰的,谢瑜倏地转过身去,背脊僵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

陆菀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看他因着自己痛苦绝望,却是无动于衷。

她伸出细白娇嫩的指尖,轻轻地擦拭掉自己右脸上滑落的泪痕。

那泪痕便如从未存在过一般。

心里似乎有什么异样的冲动,却被她面无表情地弹压了下来。

桥归桥,路归路,她与谢瑜,终究不是一路人。

只是,她也觉得心里有些疼。

陆菀转过身往内间走,抚了抚自己的心口,若无其事地想着,或许她果真是很喜欢谢瑜那张脸吧。

等张姓猎户再来时,就带了许多山间的简单饭食,甚至还给谢瑜带了些草药来。

他将一堆叶片细长的各式草叶胡乱堆在桌上,交待着,“把这些混在一起,揉碎了贴在伤口上,就能好得极快。”

谢瑜略略拱手,“今日当真是麻烦张兄了。”

张猎户毫不在意地推让了,他忽然觉得谢瑜的脸色不对,就往一边让了让光线,看清了他脸庞煞白。

大吼一声,“徐兄弟这是怎么了?”

他猜测是被狼抓了的伤口不太好了,就把草药往陆菀怀里胡乱一塞,“徐家娘子也赶紧的,给你夫君把药上了。”

周延正叼着根鸡腿,闻言就眉梢一挑,夺过了药草。

“我来我来。”

张猎户见也没别的事,抬脚就要出去。

“我去给石大送饭去了,你们慢慢吃,不够去我屋里喊我,就出院左转第四户就是!”

见那人走远,周延若有所思。

他敲了敲桌面,起身质疑道,“这雕琢石像之人,似是有些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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