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狼群(1 / 1)

见到谢瑜腰后濡湿的一大块血迹,再看着他此时浑然不觉,依旧在到处查探屋内的痕迹……

陆菀抿了抿唇,细白的手指抚上了腰间鼓囊囊的一团,忍不住开了口。

“谢郎君,你伤口又裂开了,我替你包扎一下如何?”

她把腰间系着的荷包解下,松松系带,细白的手指撑开了袋口。

絮状物,白花花的一团,就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

早在从山洞出发之前,她就将荷包里的胭脂水粉之类的小物件全倒了出去,换上塞得严实的白芦花。

这会刚好就派上了用场。

谢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略一颔首,随即走到她面前坐下,慢条斯理地将竹青的外袍解开了。

还不待他褪下中衣,看不过去的周延就一个箭步过来,伸手就捂住了陆菀的双眼。

他还趁机抢过了那袋芦花,又扶着她的肩,轻推着,把她整个人扭转了过去,背对着谢瑜。

“我来替谢郎君上药便是,阿菀转过身去,莫看。”

谢瑜解着素白中衣系带的手指一顿,语气清淡,有些不以为意地对他道。

“阿菀替我上药不是一次两次了。”

言外之意就是陆菀早就看过了,他又何必如此紧张。

这话说得甚是嚣张。

周延磨了磨后槽牙,不答话,只是替他换芦花时,手上动作难免重了些。

谁知方才谢瑜明明还跟没事人一般四处走动,在他手下竟是低低地哼了一声,嗓音沉闷,很是痛苦的模样。

周延下意识地去看陆菀,口中有些讷讷,木着脸为自己辩驳了句。

“我方才并未用力的……”

……

突然有种他们两人在上演宫心计的既视感。

陆菀倒也不曾疑他,略一思索就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她有些无奈地接过荷包,示意周延起来,自己则是坐到了他方才的位置。

“世子气力拔山,可是能跟虎类相搏的,上药这般小事,还是我来吧。”

她自觉要端平这碗水,便又对谢瑜说道。

“我笨手笨脚的,并不比世子强到哪里去,若是下手重了些,还请谢郎君多担待些。”

那两位郎君便都不说话了。

只周延半抱着手臂,斜睨着凤眸又瞥了谢瑜一眼,才不情不愿地去收拾火堆。

谢瑜则是脸庞微垂,但他始终背对着陆菀,她也看不清这人有什么表情。

但看着他绷紧的背脊放松了些,想来是没什么意见的。

“这会天黑了,倒是不好再寻吃食。”

周延将一叠鱼干取出,语气里难掩替着陆菀自得之意。

“幸好听了阿菀的话,还将那处的鱼都逮了上来,若否,这会才是麻烦。”

他本就没话找话,此时见一边的两人都不搭话,觉得无趣,便也住了口,仔细地烘烤起鱼干来。

一时之间,屋里只剩火舌舔舐树枝的细碎噼里啪啦声。

那些鱼干都是在下午出发前便备好的。

当时陆菀听说了林中有野兽之事,就有些忧心晚上的吃食没有着落,提议着,在出发之前烤些鱼干备上。

这话甚是有理,于是谢瑜与周延便用砍下的枝叶堵住了水流。

几人竟是从芦苇荡里捉住了足足数十条鱼,处理后勉强烤成半干,只待完全烤熟便能食用。

火光一闪一闪的跳跃影中,陆菀用着身上仅存的小银钗,仔细地挑下伤口上被血浸湿的芦花,又将新的芦花包裹在系带中,贴了上去。

那些被她挑出的一绺绺絮状物,俱是被血浸润成了暗红色。

只是看着,她就有些头皮发麻。

也不知道谢瑜下午是如何跟着他们走了这么远,还不呼痛的。

想的入了迷,细白的手指停留在他系带上的时辰就有些久了。

她也丝毫没注意到,有只修长用力的手缓缓往后伸来,将她的擒在了掌心。

谢瑜半转过身,清润眼眸里映着的是火光和她的影儿,俱是沉沉黯黯的暖色。

这让陆菀下意识往火堆边一瞥,等看到周延此时正背对着他们两人在烤鱼干,并不曾看见这一幕时,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似乎是见她此时居然还在跑神,有些不悦,握住她的手就抓得更紧了些。

陆菀想抽出来,对方却是不肯放手。

她赌了气,便下了力气挣脱,却只是被锢得更紧。

偏偏自己又不能太过,若是闹出了动静,惹得周延回头看就不好了。

她虚张声势地瞪了谢瑜一眼。

结果,那人却只弯了唇,眸子里点点火光攒动,目光始终凝视着她。

见谢瑜动了动唇,将要张口说些什么,陆菀眼疾手快地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他。

结果那人却是不慌不忙地往火堆边的背影瞥了一眼。

紧接着,她就发觉,这人竟是又轻轻啄吻了她的手心一下。

陆菀在心里撇了撇嘴角,若不是她为了换上新鲜芦花,洗干净了手,她就不信谢瑜还亲得下去。

她连忙想抽回自己的这只手,却又被谢瑜按住了。

“你们在做什么?!”

完了,被发现了。

陆菀僵着脸往火堆边望去,果然就看见周延脸色都变了。

他三两步过来,略有薄茧的手指直直地指着他们俩的古怪姿势,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们这是做什么?”

陆菀艰难地瞧了瞧自己与谢瑜的姿势,一手在他腰间,被他按住,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口鼻,也被他按住。

这姿势的确有些诡异了。

她将按住谢瑜口鼻的手又往下用了些力,别过脸,不去看他似笑非笑的眸子,强行解释了一句。

“我要把这芦花按进谢郎君的伤口里,又怕他疼得叫嚷出声,就捂住了他的嘴,只是没想到谢郎君怕我下不去手,便替我按住了。”

周延显然是不可能这么容易被诳住的。

但此时他也回过神来,想着要照顾着阿菀的颜面,也不便多言。

他冷着脸将陆菀轻轻挥开,自己兀自去把谢瑜身上的伤口包扎好。

此次下手可没有留情,才三两下就粗粗地包扎完事。

然而这回谢瑜也没有再痛哼出声,面色平和得如同受伤之人不是自己一般。

只是那道温和的视线一直落在火堆边乖巧跪坐着的女子身上。

“谢郎君,莫要逾越了身份。”

周延俯下身开口,刻意压低了声音,唯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被警告的人却是连眼帘都不曾掀一下,只噙着笑,低声将这话又还了回去。

“世子也莫要忘记。”

他犹嫌不够,“阿菀如今还是我的未婚娘子,我们还有先帝御赐的婚约。”

周延的脸色更难看了些,他冷眼盯着谢瑜,很想再与之争论一番。

可陆菀已经在招呼他们了。

“鱼已经好了,世子和谢郎君快些来。”

“阿菀先唤的是我。”周延的唇角翘了起来。

“主随客便罢了。”

谢瑜语气闲闲,整了整衣衫,修长如玉的手缓缓拂过竹青的衣领,两日未曾浆洗的衣衫越发柔软,透出些明晰突出的锁骨形状。

这人分明是说他与阿菀是主人家,自己是客,阿菀才先唤自己的。

周延堵了一肚子气,他冷着脸坐到了陆菀身边,一声不吭地开始吃鱼。

没想到这人的气性这么大,陆菀不明所以,还以为是方才之事他还不曾消气。

她琢磨了下,觉得或许自己该多注意些,与谢瑜再少些接触。

毕竟周延才是自己此时的目标。

她将自己手中卖相最好的那条鱼递给了周延,完全不顾落在她身上的那道温和视线渐渐变得晦涩。

谢瑜攥紧了手中穿在鱼身上的细枝,垂眸细嚼,连细刺都咽了下去。

喉间有些粗粝的划伤刺痛,却远远不及他每每看见陆菀对他弃之不顾时,心口骤然的抽搐剧痛。

他细细咽下口中鱼肉,如鲠在喉,不再去看陆菀将第二条鱼递给周延的场景。

这屋里虽是简陋,却还有个木板搭就的类似床榻的东西,另外两位郎君自然是不会与陆菀相争,都各自选了一角倚坐着养神。

月至中天,陆菀却是自昏睡中被人推醒了。

才一眨眼,就看见谢瑜俯身在轻摇着她,见她醒来,就轻声道。

“莫要出声。”

她坐起身,就看见周延握紧了那柄光亮闪闪的环首刀,微躬着腰身,一手支在门上。

这是绷紧脊背,进攻防御的姿态。

也就在此时,有什么野兽嚎叫的声音传进了耳中,陆菀瞳孔微缩,她听着,怎么有些像狼。

林中有虎,半夜有狼,也算是齐活了。

他们几人的运气可真不太好。

她轻轻地下了床,想看个究竟,若真是有狼,他们这下可就有些麻烦了。

这屋前的,说是木门,实则不过是几道木条草草地钉在一起,勉强成了个阻拦作用。

她屏住了呼吸,透过缝隙往外看,便见到外间黑暗中有数双绿莹莹的眼睛,正定定地盯视着他们。

那幽绿的视线有如实质,冷冰冰地投注过来,透露着兽类一望而知的贪婪与暴虐。

谢瑜不声不响地走到她身后,把她抱转过来,按着她的后脑让她的面容贴在自己怀里,阻拦了她的视线。

虽是不曾言语,却是用行动告知她:莫看,莫怕。

见到这两人亲密的一幕,周延皱紧了眉,却没说什么。

他倒是想自己去。

可此间最能护着几人的便是自己,这会也是实在抽不出身去安慰阿菀。

哪怕是事发突然,也是白白便宜了谢瑜,他心下冷哼一声,对着门外的畜生更不待见了几分。

不多时,头狼就发出了一声深沉的、急切的嗥叫。

四周的绿眼睛便都从黑暗中跃奔了出来,俱是龇着牙,身形矫健,直奔着屋门而来!

抓挠啃咬,百般撞击,前赴后继地扑到木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哑摩擦声。

幸而周延临睡前仔细地用了根粗木棍卡死了门边,木门才未曾被扑开。

听了这一声,陆菀当即从满是清冽微苦气息的怀抱里撑起身,脸色严肃了几分。

她保持着冷静,盯着不时从缝隙抓进来的锋利狼爪。

周延则是全副戒备,不时挥刀而斩,试图用环首刀斩断伸进来的狼爪。

可那些畜生像是开了智,嚎叫着,绝不恋战,从不同的空隙往里抓挠,留下了一道道挂着木屑的深深抓痕。

如果不是对手太过凶残,倒像跟打地鼠游戏似的,打一个又冒出来一个。

木门原本就摇摇欲坠,转眼间,更是被扑上来的狼群撞得摇晃不定。

陆菀甚至都能听出,狼群的哀哀嚎叫已经转为了兴奋,它们仿佛已经嗅到了温热鲜血的味道,更加迫切地渴求盼望着即将到来的饕鬄盛宴。

而在门内,他们甚至只有几根用来烧火的木棍和周延手中那把不足一尺的环首刀。

除非他们中间,真有人能赤手空拳与狼群搏斗还不落下风。

若否,或许便要全部葬身在此处了,或者说,葬身在狼腹了。

她抬眼看了看谢瑜,那双清润的眸子也正凝视着她,温和俊秀的容颜上没有一丝慌张。

他好像从来都是这幅万事不萦于心的模样。

便是以往受了伤,濒临生死,也难得见他现出什么天崩地裂的神情。

见自己抬头看着他,甚至还动作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发以示安抚。

好似外间的声响都不存在一般。

周延随意地将锋锐的刀刃在残破的袖上抹过,长叹一口气,又笑了两声,回头冲着陆菀说了句。

“一会儿,我和谢郎君尽量拖住它们,你尽管往外跑,莫要回头。”

在护着她这件事上,这两位素来不对付的郎君第一次达成了默契。

谢瑜也开始拆解起自己的发带,呲呲连声,青色发带被一撕为二。

修长如玉的手指用另一半发带将陆菀有些散乱的发丝都束了起来。

他低叹出声,“这般行动起来会方便些。”

狼群撞击木门的声音越发地兴奋,门上被抓出的长条木屑都被震落下来,堆积在了地上。

眼见狼群即将破门而入,陆菀攥紧了谢瑜的袖角,眸色终于有些变了。

这不是她在做噩梦,他们当真是被狼群袭击捕猎了。

偏在此时,火堆里不知烧着了什么,忽而发出了噼啪的炸裂声响。

对了,他们还有火!

陆菀心下蓦得亮堂起来,她拉着谢瑜回到火堆旁,捡出了两支烧得通红,还带着火焰的木棍来。

她分给了谢瑜一支,“这狼群许是怕火,我们把这木棒从门隙里伸出去,试试能不能吓退它们。”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万幸的是,效果当真是显而易见的。

这火才一伸出去,狼群就猛地后退而去。

周延一抬袖,随意地抹掉额头上的汗珠,他也回去从火堆里抽出了根木棍,伸了出去胡乱挥舞着。

“阿菀此招甚妙!”

大约是骤然绝处逢生,他笑得眉眼肆意,连话都多了些。

“亏得是这畜生竟是怕火,若不然,还真吓不退他们。以前听得人说过有些猛兽惧怕火焰,倒是没想到这狼群也是如此。”

“我方才竟真是慌了神。”他舒了口气。

谢瑜眸色却渐渐深沉,他将自己手中的木棍卡在了门上,便转回去拨弄着火堆。

陆菀回头看他,就见他似乎专注地在寻些什么。

片刻后,他从充作床榻的木板下,用细长木棍,赶出了一堆不起眼的丸子,乌突突的,随即便捻开了其中一只。

陆菀也学着他的模样把自己手中那支卡在门隙里,便想来看看这不起眼的一堆是何物。

她碾开了一只,发现内中是些黑黑的粉末,闻起来还有些硝石的味道。

硝石……

有什么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而谢瑜则是直接抛了一颗进了火堆,随即就捂住了她的耳朵。

又是一道噼啪的炸裂声骤然响起,周延再回头时,眼神都亮了,显然跟他们二人想到了一处。

三人相视而笑,都带着些几许轻松之意。

就在此时,屋外的头狼大抵是观察得够了,又发出了攻击的嚎叫声。

屋内几人却都有了准备,当狼群忍着对火焰的惧怕,强行扑上来时,纷纷扬手将小火-药丸扔到了棍子上燃起的火焰里。

噼里啪啦的连续爆裂声当即便把狼群吓得四散。

周延拔下了插在门板上的环首刀,精疲力竭地回到火堆旁坐下。

“想来此回能缓上些时候了。”

陆菀也是这般想,她整了整自己的裙踞,坐回了床板上。

唯有谢瑜还站在原处,静静地打量着屋外黑黝黝的夜色。

过度绷紧的心弦松了片刻,陆菀望着他的背影,扬声问道。

“谢郎君是觉得这狼群还会在来么?”

谢瑜将一支细长的树枝卡进了晃荡不停的两块门板间,固定住了那两块门板,才回身望着她,淡淡道。

“狼之一族,最是狡黠,想必不会善罢甘休,定会趁我们懈怠之时再来。”

他的话音还未落,屋外果然又传来了那只头狼的嚎叫。

周延登时起身,眉眼间满是厌烦憎恶,声音发狠道。

“若不是我手中没有趁手的利器,今日非叫这群狼全部交待在此,褪尽了它们的皮做衣衫不可。”

火焰当真是管用,依着前法,那群狼很快又退了下去。

“它们还会来吗?”

陆菀微微气喘,明澈的双眸望着谢瑜问了句。

“会。”谢瑜垂眸思量着,“不过此遭之后,今夜应当不会再来了。”

周延瞥了他一眼,皱了皱眉,“你是从何得知的?”

连带着陆菀也很好奇,在火光的映衬下,眼中亮晶晶的。

“不过是猜测罢了。”

谢瑜却无意多说,他敛了敛袖袍,语气平淡。

“待此次狼群来袭后,你们自去入睡,我倚在门边守着便可。”

这可以说是,非常自信狼群不会再来了。

陆菀也不再问,全副心神投入到屋外的风吹草动中。

谁知这一等,便是数刻钟。

狼群迟迟不肯再来,她难免便松懈了心神,随手将染黑了手心的小丸都搁在了地上。

至于周延,则是挑着眉,视线不住地梭巡在谢瑜的面容上,虽是不曾开口,那质疑的意味已是明显了。

只有谢瑜始终挺直了背脊,站在门边,神色清肃,不肯有丝毫的松懈。

陆菀冷眼瞧着,门边清隽颀长的身形果真是一动不动。

若不是她亲手包扎的伤口,甚至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她的目光在谢瑜腰后打了个转,很有些怀疑,这般动作,他的伤口只怕是已经又裂了开。

就在周延忍不住要开口询问之际,屋外果真又传来了头狼的低嚎。

这次是嚎声非常之低沉,若不是几人都留着心注意着屋外,在睡梦中只怕是根本不会被惊醒。

也就是说,极可能在击退两次狼群后,被一举偷袭得手。

狼性是果真狡诈奸猾。

陆菀心神一凛,配合着几人故技重施。

大约是逼至了绝路,头狼不再冷眼旁观,亲自加入到了袭击狼群中。

比寻常狼兽大了一圈的头狼猛然往门上撞来,却被谢瑜看准时机,劈手夺过周延的环首刀,看准时机插进了那灰色脖颈处的一绺白毛里!

一股腥热的血当即就溅在了门板上,头狼痛苦地嗷呜出声,直是撕心裂肺。

其余狼群也都发出了嚎叫声,没有了攻击性,更似在虚叫示威。

陆菀目瞪口呆,她方才甚至都不曾看清谢瑜是如何动作。

哐当一声,只见他将沾满了头狼鲜血的环首刀随手掷到了地上,眉目间依旧是清冷疏离,只淡声着说了句。

“伤了狼王,想必今夜它们不会再来了。”

周延也是眸中神色复杂。

若是谢瑜与他并非是看上同一个小娘子,他许是愿意与他结交的。

这个念头蓦得在他心间升起。

以往他是最厌弃如谢瑜这般心思深沉之人,可方才见着他下手利落干脆,难免就有些心折。

只是,敬佩归敬佩,阿菀之事却是不能轻易相让的。

周延瞧了瞧火光中肤色莹白,毫不退缩的女郎,心跳更急促了几分。

面对狼群依旧冷静镇定的女郎,不愧是他看上的阿菀。

门外的狼群终于离去,危机暂时解除了,几人都围坐在了火堆旁。

“谢郎君,你腰上的伤口是否又裂开了?”

陆菀解下荷包,打算替他换上些新的芦花,却又被周延夺走。

只是此时,他眼中没有了早先的那几分勉强,只斜着脸,从余光里瞥着谢瑜。

“阿菀是女郎,多有不便,我来替你上药便是。”

这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陆菀微微挑眉,她怎么觉得,这会周延倒像是跟自己抢活一般。

其中原因也不难猜测。

大概是方才被谢瑜露出的那一手震住,起了些结交之意。

如此说来,她反而更有些佩服起周延了。

虽是对着有些人脾气差了些,但这副心肠当真如琉璃一般。纯粹且澄明。

因着亲眼见识到谢瑜的雷霆手段,便对他扭转了先前的态度,当真少年纯直心性。

好像……除了此时三人的关系有些复杂离奇,别的好像也没什么毛病,她扯了扯唇角。

如谢瑜所料,这一夜,狼群果真未曾再来。

天明时分,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惊醒了屋内的几人。

粗布短打的壮汉在门外扫视着屋内几人,圆睁的虎目精光炯炯。

“你们是谁,怎么躲在了我的屋内?”

谢瑜缓步上前,俯身一揖,言语间极为客套。

“我与娘子及妻兄被江水冲至此地,为避狼群占用了此屋,不知此屋有主,冒犯了。”

这壮汉也常上镇子是贩卖猎物,比起寻常村人多些见识,仔细观察之下,就判断这几人绝非常人。

见着容色风度如斯的郎君对他客套行礼,顿时有些局促,连连摆手道。

“不过是小事,几位贵人不必如此客套。”

那只蒲扇大的手摸上了自己的后脑勺,他有些意外地问道。

“几位都是被水冲至此处的?”

谢瑜神色温和,缓缓与这山间猎户解释着由来,不着痕迹地套问情况。

一旁的周延却是直接青了脸。

好你个谢瑜,竟是直接将阿菀说成是他的娘子,还将自己变成了阿菀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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