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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沱大雨气势压人,闷滚滚的雷声一阵一阵的在头顶轰隆,马车驻足在相府门前,小厮抖了抖身上的蓑衣,回头扬着嗓子喊道,“姑娘,我去敲门?”

温良良忽然清醒,她掀起帘子,摇头道,“回府吧,回去。”

话音将落,一道闪电划破乌沉的天空,明晃晃的好似一把利刃,悬在头顶之上。

回去后,温良良便枯坐在书案前,狼毫笔沾了墨汁,饱满的汁液沿着笔尖滴答一声落到纸上,温良良低头看了看,眼泪忽然开闸一般,一颗颗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她大约知道,顾绍祯是跟自己较劲。

可是为什么,她又很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失心疯一样跑到荥阳,冯玉琬的事情让她顾及不上旁事,温良良实在想不出原因,到底哪里惹恼了他。

千言万语涌到胸口,提笔却连一字都写不出来,温良良将笔放回砚台,两手扶额,内心慌乱而又紧张。

“笃笃”,敲门声几乎被雨声淹没,温良良只觉浑身一冷,她抬起头,恍如大梦初醒。

“谁?”

“小姐,外头来人了。”春烟声音很是急迫,似乎因为畏惧而刻意压低了嗓音。

雨势浩大,会有谁选这样的天气前来会面,温良良拧眉一顿,心里头七上不下,翻来覆去竟全是顾绍祯那张阴鸷的俊脸。

她叹了口气,“只说我病着,不见客。”

“小姐,不行,他们好像是宫里来的,还有位公公指名今天要你过取,说,说有贵人要见你。”

春烟急的直跺脚,温良良打开门,穿的依旧是被雨淋湿的衣裳,她往前厅看了眼,匪夷所思的喃喃道,“会是谁?”

.......

温良良幼时进过宫,跟着祖父赴过宴,故而规矩也知道,饶是只带了春烟一人,走到宫门前的时候,仍被拦了下来。

“姑娘,奴才给您撑伞。”那位年纪不大的公公,上前接了春烟的活,笑呵呵的弓着身子,一路照顾周到。

“公公,这是要去哪?”温良良愈发忐忑起来,过了前殿,便是后宫,后宫有谁想见她?她谁都不认得,更没有什么情意深重的故人。

如今庆安帝痴迷炼丹修佛,后宫几乎全权交由高贵妃打理,想到此处,温良良脚步一顿,那公公觉察出什么,扭头望了一眼,咧嘴道。

“姑娘小心脚下,前面便是了。”

高贵妃找她?

温良良抬眼,雨帘从屋檐下扑簌簌的滚落,门上挂了一块金丝楠木的匾额,上题“如意殿”三字,从前仅次于皇后的寝殿。

眼下皇后被拘在白佛寺,那么如意殿便应当住着后宫最尊贵的妃子,温良良敛眉垂首,公公收了伞,将门推开后,温良良余光瞥见一人,果真是高贵妃。

宋昱琮的生母,高贵妃。

殿内燃着苏合香,味道清淡缓和,高贵妃似乎打量了许久,有些不确定的问了声,“良良?”

这称呼,似乎已有十几年没听过了。

温良良福了福身,应声抬头,“娘娘安好。”

闻言,高贵妃笑了笑,她扶着额,又很是和善的指了指下首的座位,“坐吧,上回见你,你还那样小,嘴里塞着团子,怯生生的叫本宫高姨。”

那时高贵妃还只是昭仪,因为皇后的压制,处境很是难堪。

在后宫有皇子的妃子中,她过的显然最差。

“谢娘娘,小时奴才不懂事,不知规矩何物,冲撞了娘娘还请见谅。”温良良尽力保持镇定,高贵妃唤她匆忙,也不知有何事吩咐,只是此去经年,没有了温家倚仗,她不得不处处谨小慎微。

“我记得你母亲同你一起去的金陵,现下可还好?”高贵妃抬起眼皮,殷红的唇抹了一层口脂,亮闪闪的十分好看。

“前几日刚刚过世。”温良良抿起唇,两手交叠放在膝上,便听高贵妃惋惜的叹了声,“你母亲命苦,好容易将你养大,没来得及享福,哎...”

她那一声叹气,尾音不着痕迹的勾了起来,温良良想,接下来应当要说正事了,果不其然,高贵妃感慨完,便试探着问道。

“你今年多大来着,我记得比昱琮小几岁。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昱琮都已经娶了正妃,我又看中了兵部尚书的女儿,本想一同帮他娶进门,你也知道,我只想着早些抱皇孙。”

原是为了这个,温良良答道,“回娘娘,奴才比殿下小四岁。”

“哦,原是我记得没错,可看过人家,我知你是个好孩子,若是哪里不便,只管与我说,本宫自会替你撑腰,京中权贵众多,前几日本宫见过户部侍郎的儿子...”

“回娘娘,奴才,有意中人了。”

温良良咬着唇,说完便觉得两腮热乎乎的,高贵妃似有些意外,原先备好的话便再也讲不出来,她摸着手上的扳指,又看了看温良良的脸,笑道。

“竟是我多虑了,过定了吗?换过庚帖了?”

她挑起眉尾,目光忽然落在温良良腕上的玉镯,不由面色一变,连笑也收敛了三分。

“正在准备着。”

“好事,却是好事...嘶,你母亲将将过世,平白要耽误你三年光景,待除服后,那郎君可愿等你?”

高贵妃眸光一转,很是凌厉的望着她,转动扳指的手指也停止不动,温良良咳了一声,回道,“谢过娘娘挂心,只是,冯氏并非奴才生母,且,我那意中人,是个不守俗礼的,不会在乎这些。”

“那便好,他,待你好吗?”高贵妃明显松了口气,连声音都轻柔了许多。

“他待我是极好的,凡事也会为我着想。”温良良与她含糊着,心里头也愈发明镜起来。

高贵妃从方椅上起身,走下阶,很是动容的握着温良良的手,拍了拍,又感叹道,“如此甚好。

昱琮的心思你也知道,比较执拗,听不得劝,那日他过来请安,走得匆忙,不小心掉了一样东西。”

高贵妃从桌上的匣子里取出一物,拿到温良良跟前,笑道,“你瞧瞧这眉眼,唇角,像不像你。”

温良良顺势望去,小小的木雕,想是刻了许久,纹路新旧不一,打眼一看,确实跟自己像极。

她摇了摇头,否定道,“奴才自从离京后,便再也没有见过殿下。世间相似的人许多,兴许殿下刻的是旁人。”

高贵妃笑了笑,便随手将木雕一扔,咣当几下便掉到地上。

温良良的心跟着停了一拍,她虚瞟向那木雕,忽然间便想起来采薇馆,宋昱琮宿醉的一夜。

原来,他早就认出来自己了。

温良良看着木雕那人的装饰,头上戴的簪花,与那夜自己的打扮一模一样,她垂眉掩去心里的惶然,又听高贵妃笑盈盈的问道。

“不必拘礼,与本宫说说你的意中人。”

她似是不信,打定主意想问出身份,唯恐温良良随意编了由头骗她。

自打看到这个木雕之后,她便着人暗中跟踪宋昱琮,这才兜兜转转查到了温良良身上,那一刻,她很是不安。

母子二人好容易熬出头来,临近功成,又怎能与这样家世的女子扯上关系。

纵然当年温太傅拼力保全过宋昱琮,那又如何,时过境迁,人都要为自己掂量前程。

温良良定了定神,抬眼望着高贵妃审视的眸子,坦然的说道,“他,是相府嫡子,顾绍祯。”

“哦,难怪!”高贵妃恍然大悟一般,轻轻拍了拍椅背,笑道,“顾二公子自小养在金陵城,你与他认识也是巧了。

我说呢,那日昱琮选妃,我要赐他两个美人,他推三阻四,口口声声念着自己的心上人,原是你!”

幸好是你!

高贵妃心中一喜,顾绍祯为宋昱琮所用,宋昱琮凡事需要仰仗他的谋划,若温良良果真与顾绍祯是一对,那宋昱琮便无论如何也不敢将主意打过去。

毕竟,皇权比儿女私情重要许多。

温良良思量了半晌,忽然抬眸,似下定决心一般,跪下行礼,“奴才有一件事想求娘娘,望娘娘应允!”

.......

那日的雨连绵缱绻了数日,终于在温良良出城门的刹那,暂时止住了势头。

白景打胯下马,牵着缰绳望了眼后头那人,温良良换做男子装束,见他下马,便赶忙勒住那匹枣红色骏马。

“妹妹,我只能送到此处了,你路上小心,抵达荥阳后,切记托人捎信给我。”白景仰着头,忽然从马上解下来一袋东西,两手一举,便挂到枣红色马上。

温良良低头扫了一眼,诧道,“哥哥这是作甚,我有银子。”

如今粮食短缺,白景酿造的果酒尚未打开销路,必然需要银子打点,温良良伸手要拿,白景却咧开嘴笑,另外那手压住袋子,摇头道。

“妹妹若是不收,那才叫哥哥不安。说过赚钱后要给妹妹赎回来天青釉水仙盆,再买两个镯子,这些银子权当我买过了。

我也不知如何劝你,一路小心,珍重。”

他拍了拍马肚,温良良点点头,她摸了摸香囊里的路引,从高贵妃处拿到的路引,能出入荥阳的凭证。

十几匹马匹踩着泥泞,温良良跑出几丈远后,忽然扭头冲白景喊道,“回来请我喝酒!”

白景摸了鼻子,挥舞的手也不觉累,他把手圈在嘴边,牟足了力气回道,“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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