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席卷,华颜看着凤凰的身影都觉得费力，那凤凰自然是不是好惹的,口吐烈火而来,华颜以剑相抵，仍感吃力。
就在他苦苦支撑时,手腕上原先的业火疤好似受到火的感应,开始灼烧起来，叫华颜面露苦痛，他紧咬着唇,这样当是能分散些痛楚，不觉中唇角已是鲜红流露。
凤凰见此煽动翅膀,卷起黄沙欲将华颜吞没,正专心对付着华颜,没注意到身后飞来一剑。
“唰！”银霜穿破凤凰的脖子，一击致命。
华颜僵持的力量松懈下来,跪地不起，喘着气回头看去，止舟彼时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收手间银霜归于他手,其剑锋沾了不少的血,不是这一只凤凰的。
“第六十二只。”
他对华颜嘶哑着声道。
华颜擦掉唇角，“是第六十三。”
止舟抬袖擦掉剑锋上的血，微微颔首，“我快支撑不住。”
“我带你去休息。”华颜撑起身,眼下也不是谈及过往，各自寒暄之时。
依照止舟提示，他们来到荒漠中心，止舟指着天边乌云，“有乌云处可暂避一二。最多不过一炷香。”
华颜瘫坐下来，“好。”
止舟闭上眼调息，短暂规避之地只能抓紧如此。华颜从旁为他疗伤，短短一炷香，天边乌云散去，灼热又开始吞噬他俩。
止舟道：“走。”他似已经恢复，持着银霜如拐杖般撑起身，华颜欲扶他，却被他率先一步站起来。
“你可知这七十二只凤凰之中有一只乃是之前凤王意念化成，亦是其中最强大的凤凰。”
止舟擦了把干涩的唇，已然溢出血滴来，华颜迎着粗粝的风，仿佛片片刀刃刮在脸上。
他摇首。
现在他们已经杀了七十一只凤凰，止舟在此刻提及说明最后一只不简单。
“小心为上。”
“嗯。”华颜抓紧剑，他们似乎快要走到大漠尽头，远边黄沙漫天着实扰人视线。
可慢慢的，华颜发现那黄沙不对劲，他抓住止舟，“七哥，你看那黄沙。”他指着前面不远处。
原本分散的黄沙渐渐的成型，凝结成一个巨大的……凤凰模样。
令华颜蹙眉的是，这成形的未免太大，几乎快要将整个天际笼罩阴沉的气息让华颜心中好似盛满冰雪。
阴影蔓过他们头顶，止舟眼含厉色，给了华颜一个眼神，随之他起身持剑而去。华颜立刻手指划破点在断念之上，念了句决，那剑竟泛起红色纹路的玄光，执剑插地，剑气四溢，蔓延十里……
承山君等得那叫一个急切，“多长时辰？”他问。
旁的天将道：“回仙君，已经三十个时辰。”
承山君抓着武器在阵法跟前来来回回，徘徊已久。甚至是懊恼，方才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同意了九殿下的决策。
他兀自捶额，可这个阵法若是不破他们根本无法进攻凤族。他抬眼望了望天色，山雨欲来……不是什么好征兆。
“去，传书回天宫，立刻增加救援。”他等不及了，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沉重的脚步。
“七殿下，九殿下。”不知是哪个天将一时激动喊道。
承山君回眸，确见华颜搀扶着止舟慢吞吞的走出来，两人身上皆是带伤，特别是止舟已经不省人事，华颜咬着牙几乎是把他拖出阵法。
“九殿下……”
“先带七哥回去。”华颜虚弱道，承山君不多语，架起止舟便往营地而去。此刻，凤族那边突然响起凤鸣，华颜咬了咬牙对身边天将道：“派天将严格把守此地。”
“是。”
华颜刚移开一步，身子摇晃，天将要来扶他被他阻止，“无碍，我自己走吧。”他说完笑笑，随着承山君的方向而去。
回到营地，承山君请来医官来看，只道止舟虽有伤但不至丧命，好生调理一段时日即可。
本来要给华颜看看来着，被华颜婉拒。
营帐内，华颜闭目调息，冷风穿透营帐带起他额前发丝，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他有些可惜的拿起断念剑，好生抚摸开来，“唰”拔出来的断念已是两截子……
他微微抿唇，随后不舍的擦擦上面剑锋，“对不起，我都没保护好你。不过你放心，回到天宫我就想办法把你铸好。”他就像哄小孩儿般抱着断念浅笑。
只是这笑未曾持续多久，他便觉手上多了异样，捞起袖子，原先的业火伤疤犹在，此刻却好似生生灼烧皮肉一般，华颜面露苦痛，倒在榻上，营帐外有天将守着，华颜只好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叫出来。
一直持续到天明，华颜一夜未睡，一大早便去看止舟，这时候，止舟已经醒来，正在喝药，瞥见他的身影只是微微颔首。随侍的医官离去，这营帐内唯剩他们兄弟俩。
“七哥……”
“你修为增进不少。”止舟靠坐开口。
华颜坐在旁的椅子上，“百年了，再怎么也该是长进点儿。”他不好意思挠挠头。
止舟看他，眼中好似多了什么，随之收回眼：“阵法已破，承山君向我请示不日攻入。”
“有把握吗？”华颜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凤族根基在此。
“此次宣战，本身就有不少凤族反对凤族族长，所以他们本身就存在内讧。”
“那族长当真是因为一个梦？”
止舟冷笑，“你当真相信是一个梦？”
华颜摇首，因为太荒谬了。
“凤族族长每五百年都要经历涅槃之火方能坐稳族长之位。这么多年来，凤族族长大多都是死于涅槃之中。”止舟看向他，一字一句道：“而下月便是五百年之期，据我所知，这族长之前久病，这次根本不能经历涅槃之苦，所以凤族私下早已内定下任族长。巧的是出了应龙一事，又和天宫宣战，这凤族怕也是无暇顾及涅槃一事。”
这弯道华颜一听便明了了，“七哥的猜测是族长为一己私欲刻意同天宫对战，意图躲过这涅槃之火。”
“自我来此，凤族一直拖延战事，缕缕发难也不过阻扰罢了。若是真正对战，它凤族怕早已泯灭。”
华颜觉得此事不简单啊。
“那七哥是打算……”
“速战速决。”止舟道，他天宫岂是随意摆弄的棋子，它凤族既然敢出险招，不付出点儿代价怎么能消天帝的怒火。
华颜没再说什么，看模样止舟心头已有全盘打算。
止舟望着他，“你的剑……”
“嗯……断了。”
止舟悄然松口气，没叫华颜看出来，“改日……七哥再送你一把好剑吧。”
华颜没有拒绝，只是淡笑点头，他自然没忘记止舟之前一心想要焚掉断念来着。
还是不要触他逆鳞。
留营休息不过许久，承山君便带着兵一举杀入凤族，一时间凤族领地混乱不堪，不少灵鸟都绕道走。
远边火山喷涌，这是涅槃征兆。
承山君不愧是承山君，多年征战，实在强悍，不过半月，便直攻入凤族内部，生擒凤族族长。
凤族族长乃是白发鹤颜，一身红金相间衣袍，此刻哆嗦着被承山君押解而来，不过这次攻克容易得叫华颜有所怀疑。
他只是坐在止舟身旁，凤族领地更像是一处古老寨子，与世隔绝。
天边再无凤凰于飞之兆。
跟着凤族族长被押解而来的还有一个少年，小脸青涩，额间有一火焰纹，梳着高马尾，少年英气，脸上充斥着倔强。
“是我糊涂……是我糊涂，望上仙见谅。此次凤族之祸全在于我，同其他凤族无甚干系。”族长战战兢兢道。
看模样好似真真悔过，可他身旁的少年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充斥可笑。
“当然是你之祸，族长好能耐，妄图救出应龙，你这心思未免太狂妄了吧？”止舟不急不慢道。
族长尤为惶恐确无反驳之意，他叩首于地，这模样哪里像是一族之长。
“也罢，你身为族长，这罪过自然得是你担着……”止舟说着，听到一声嘲笑。
很轻可还是能听到。
华颜移眼，正是出自那少年，止舟悠悠看去，“笑什么？”
少年抬眼，红瞳耀眼至极，他露出虎牙笑眼弯弯，“我在笑他蠢，也笑你们蠢。”
“放肆！”承山君一击重捶，少年脆弱伏地，背后的伤叫他面露隐忍。
“实话罢了，你们还不爱听！”
“凤曜！”族长低声提醒他，目光真真是懊悔又无可奈何，连忙道：“上仙见谅，小儿尚不知礼数，是我往日太过放纵于他。”
“看模样你知道什么，不如说出来。我天宫也不是胡乱定罪的。”华颜忍不住开口，他只是觉得这少年年纪看起来不大，但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倔强。
凤曜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大想搭理，承山君可没这等耐心，直接拎起凤曜的后领，粗鲁对待。
“你放开我！放开我！”凤曜挣扎，止舟面色淡定没有开口的打算。
华颜走下去来到凤曜跟前，对上他火红满满怒火的眼，“你莫怕，你把实情说出来我们才好断定。”
凤曜朝他呸了一声，下一刻承山君就把他重重扔在地上，“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个兔崽子还真是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