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符双双上完厕所回来了，她站在门口，一脸疑惑。
“发生什么事了？”
乔息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他松开钟葉后颈的衣领。
沉着脸回到座位。
聚在门后的众人神色悻悻，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都回到座位坐下。
本是下课的时间，却没了以往的喧闹。
钟葉隐隐约约听到周围不满的声音。
“搞什么啊？我们有那么不堪吗？”
“就是，刚才有男生在身后推我的时候，我还怕挤到她，手用力撑着墙呢。”
“哼，都怪那群臭男生！”
“不过，他话也不至于说得那么难听吧，搞得我们好像在欺负钟葉一样。”
“别说了，这件事终归是我们不对。”
……
钟葉垂着眸子，把下节课的课本从课桌里拿了出来。
她偏头看向乔息。
他耳朵里塞着白色耳机，趴在桌上睡觉，金色的阳光笼罩在他身上，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是个错觉。
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乔息忽然从手臂里露出了半张脸，他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她。
钟葉一时忘了移开视线。
“你这么软，人家会欺负你的。”他声音有些低哑。
她对他突然的这句话有些迷惑。
这时，方凝忽然转头看她，“你还真是单纯，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钟葉更是不解。
她指的是乔息的话？
还是班上女生的话？
方凝见她一脸茫然，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下巴朝一个方向微抬，“喏，你看那里，坐在二列四排的那个女生。”
钟葉下意识望过去。
那个女孩，有着微卷的棕色长发，肤白如雪，眉眼如画，笑起来，让人有一种沐浴在春风里的感觉。
那是班长，孟佳琪。
钟葉对她的印象挺好，她性格活泼开朗，人缘非常好，而且，她哥哥还是学生会的副会长。
老师同学都很喜欢她。
哦，这次月考，她还是班上的第二名。
方凝冷哼了一声，“她那人假得很，你最好离她远点。”
“你们以前认识？”
钟葉看到了她眼里的冰冷，那不像是单纯的看不惯。
可能以前，她们有过过节。
方凝收回目光，瞥了眼睡觉的乔息，“你只要知道，乔息是不会害你的，刚刚他做得很对。”
钟葉一头雾水。
方凝不耐烦了，“你不是学霸吗？怎么这么笨，非得让我把话说得明明白白透透彻彻才懂么？！”
“阮明熙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妹妹！”
她泄愤似的踢了一脚桌子，然后转过身不再理她。
钟葉:“……”
挺新奇的，第一次有人说她笨。
而且，学霸也不是什么都懂啊。
她朝孟佳琪的方向望去，孟佳琪正跟周围的几个女生说笑，偶尔会有男生过去打趣，视线往孟佳琪身上瞟。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感觉孟佳琪若有若无地往这个方向看了眼。
她心里怪怪的。
有一个猜测隐隐生起。
联系到刚刚方凝说的那些话，她半信半疑，用食指轻轻戳了戳方凝，“……那个，你的意思是，刚刚的事跟孟佳琪有关？”
方凝看着她，眉毛轻挑。
没否认。
“你看到了？”她忍不住又问。
方凝眼神冰冷，语气不怎么好，“你觉得我骗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钟葉:“……”
你太会演戏了，我不得不防。
方凝从鼻孔里轻哼了一声，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忘了告诉你，乔息还收到了她写的情书。”
钟葉愣了一下。
旁边的乔息见她越说越荒谬，皱着眉，正要开口。
“你可以去问问阮明熙，他应该也认识孟佳琪。”这句话，是方凝对钟葉说的，语气略显讽刺。
乔息原本到嘴的话一转。
他挑了挑眉:“小三？”
方凝白了他一眼，“你小说看多了？”
乔息:“……”
钟葉:“……”
方凝:“她比小三还不如，顶多算小三的狗腿。”
乔息:“……”
钟葉:“……”
看到乔息和钟葉一副如鲠在喉的模样，方凝心满意足地转身，趴在桌上继续让周公给她指点迷津。
身后偷偷探出个脑袋，小声问道:“你们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这次是不是演的？”
乔息摸摸下巴，沉思，“这次的辨别难度似乎有点大。”
上课铃响起。
符双双用书挡着头，偷偷地问:
“她说你收到了孟佳琪的情书，那这个是真的吗？”
乔息顿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一旁的钟葉。
他清咳了一声。
“这个是真的。”
紧接着，他又立马说道:“不过我没接受，我像是那么随便的人么？！”
符双双啧啧了一声。
“班花你都看不上？”
“我是那么肤浅的人么！”乔息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臭丫头。
翻墙也翻得太快了。
前两天还在拉郎配，转眼就不认人了。
朱老太进门。
乔息正打算趴下跟周公下一盘大棋，胳膊肘忽然被撞了一下，他往旁边看了眼，眼神疑惑。
钟葉轻声说:“这节课是朱老师的课，你别睡。”
乔息挑眉:“为什么？”
钟葉咬了咬唇，“她看到你睡觉，肯定又要点名批评你。”
乔息轻轻哼了一声。
“我又不怕。”
钟葉垂着眸盯着桌上的英语课本。
乔息不由轻笑出声:“好好好，不睡觉，我画画总行了吧？”
他手伸进课桌里，摸了个空。
这时候他才想起，那本绘画本已经被朱老太撕了，碎片在办公室垃圾桶里。
钟葉注意到他阴沉的表情，伸手拉了拉他手臂，“乔息，好好听课。”
乔息低头，目光落在她白晢纤细的手指上，她的体温有些低，贴在他手臂上，有一种凉凉的感觉。
他抬眼。
望进她清澈明净的眸子。
她也看着他，“明天我送你一个绘画本。”
乔息眨了眨眼睛。
“我自己会买。”
一抹红晕从她的耳根蔓延到了脖颈，她鼓起了巨大的勇气，“可我想送给你。”
顿了顿，她怕他误会，又解释:“上次你送了海星给我，我也想送你一样东西，作为回礼。”
乔息眼底浸着笑意，没有拒绝。
他在乱七八糟的书堆里扒拉了会儿，终于找到了英语书，书的表面光滑平整，一看就没怎么翻过。
朱老太站在讲台上，不经意瞥到他们的互动。
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次的月考成绩已经下来，你们也看到了自己的水平，总的来说，各科题目都比较基础简单——”她余光往后排的方向瞥了眼，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但有的同学，一天就只知道睡觉画画，连这种小学生的题都不会，真不知道你们父母花钱送你们来学校是做什么，把学校当收容所么！”
钟葉捏紧了手里的笔，浓密又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她不喜欢朱老师。
人与人是平等的，为什么非要用分数来划分等级，人的品行，人的善恶，这些不是单单凭一张纸就可以测出来的。
乔息在她眼里是优秀的。
他画画那么好。
乔息盯着讲台，冷冷笑了一声。
朱老太清了清嗓子，又开口:“开学的时候，你们的座位都是随便坐的，这次成绩单出来了，我们重新排一下座位。”
她这话一出，教室里立马议论了起来，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显然对她这决定都不太满意。
一时间，哀怨声四起。
“朱老师，我们刚跟身边的人熟悉起来，这时候换座位是不是太快了？”有人在鼓动下，终于举起手。
“对啊老师，换了又得重新适应，挺麻烦的。”
有了出头鸟，接二连三的人提出意见。
“可以中期考试过后再调，那时候大家都熟悉了。”
“就是就是……”
……
朱老太阴沉着脸，把课本重重扔在讲台上。
“座位的事之后再说，现在先开始上课。”
她若有若无地朝后排的方向扫了眼，眼里有警告。
乔息冷冷地看着她。
他当然看透了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