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靠近(1 / 1)

温俊海说话时的停顿,姚学义没有留意,但是姚软枝对温俊海太过了解,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没有说出口的那些东西。

许家现在可真是急红了眼,为了拉李志高下水,不仅给钱,还动了美人计。许敬甫把自己的小老婆都舍出来了。

姚软枝上辈子知道的消息,李志高就是被金钱和烟土引诱,没听说过还有美人计这回事。看来这次在许家眼里,三哥的重要性有所提升。

他们肯定是有人专门监视着新政府的动静,知道了三哥见了陆县长的消息,觉得能从三哥身上得到重要情报,才会花这么大本钱,让李志高来诱骗三哥。

“刚才那个女人就在二楼包间里等着。”温俊海又补充了一句。

毛头小伙子姚学义尚且茫然,姚软枝却已经抓住了温俊海的暗示。那就是说,这美人计的对象可不仅是李志高,还包括她这个愣头青三哥!

要是真的被许家抓住这样的把柄,三哥这辈子又要毁了。姚家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许家这是下了死手,非要把姚家绑在他们船上不可。

姚软枝这会儿反倒没有那么愤怒了,这些上辈子就已经证明了啊。归根结底,还是那句话,许家必须死,姚家才能活。

倒是上辈子温俊海可没有这么早公然出现在她面前。他是在姚家破败之后,她从娇娇女变成富坏子女,被人欺负的时候,才开始偷偷保护她的。

他这样的变化,是因为自己前些天当着许凤翔的面调戏他的缘故吗?

“温大哥,你去饭铺卖山货去啦?”姚软枝笑颜如花,姚学义看得心里闷闷的,狠狠盯着温俊海,只要他敢有什么轻浮的举动,就把他赶下车去。

姚软枝知道,温俊海有一手百发百中的好本事,他随身总是携带着一把弹弓,一袋石子,指哪打哪。

温俊海的父亲和爷爷都是猎户,家里还有保养得极好的弓箭,他当成宝贝一样珍视着。

有了这种本领,他家后面人迹罕至的山林,就是他取之不尽的宝库。别人不敢去的深林里,他随意来往。不管是野鸡山兔,还是蘑菇草药,都能拿去卖钱换东西。

那时候,他们渐渐亲近之后,他曾经给她“炫耀”过。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百步之外的香头,他信手拉开弹弓,一发就能打灭。

想起素来稳重正经的他像孔雀开屏一样向自己展示,被她扑上去抱着胳膊夸奖时,整个脸都散发着热气的样子,姚软枝的嘴角就忍不住翘起来。

回忆起过去的情景,姚软枝望向温俊海的眼神,不自觉地就带上了几分温柔和缱绻。姚学义看在眼里,心里咯噔一下,再看温俊海的时候,脸色就不好看了。

他板着脸挪了挪身子,挡在妹妹面前,挤出一个假假的笑容:“温俊海,我听说你们从部队退下来的,好多都去市里县城,当工人当干部了,你呢?准备去哪里工作?”

姚软枝听出了三哥话里隐藏的尖锐,伸手从背后掐住姚学义腰上的软肉,用力拧了一圈。姚学义疼得龇牙咧嘴,反手抓住妹妹的手制止她的残暴,但是挡在她前面的身子却挺得更直了。

温俊海的表情一直都是那么严肃认真:“我的腿受伤了,去不了城里,就在咱们村里就挺好。”

“是挺好的。”姚学义一边跟妹妹在背后搏斗,一边分心跟温俊海聊天,“虽然你们家现在没有地,但是过不了多久土改小组就该来了,到时候按照人头分地,也能分不少。好好种地,也够一家人吃用了。”

两个人就聊起天来,似乎都当姚软枝不存在。

姚软枝坐在三哥背后偷笑。三哥爱说话也就算了,温俊海可真不是一个健谈的人,今天居然跟三哥聊得有来有回,也是辛苦了。

亏得她每次从姚学义背后探出头,看见的温俊海都是一脸板正。要不是她太了解温俊海,一定看不出来他已经在暗中努力靠近了。

姚学义一心两用,一边要跟妹妹暗中斗智斗勇,一边要监视可疑男人不许他偷看妹妹,几乎忘了赶车大事。

没有主人的督促和鞭子的胁迫,大黄越走越慢,最后干脆站在路边,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啃着一撮还泛着一点绿意的野草,不走了。

温俊海抬起眼睛,跟从姚学义肩膀上探出头来对他挤眉弄眼的姚软枝四目相对。然后他若无其事地转头,捡起鞭子在空中啪的一声抽了一下,干脆替姚学义赶车去了。

姚学义看着背对自己的高大背影,姚软枝凑到他耳边嘲笑他:“丢不丢脸?”

“还不都是因为你!”姚学义低声驳斥,“姑娘家注意点,别笑得跟个傻瓜似的!”

温俊海在西坡南头下了车,姚学义才能光明正大地教训妹妹:“姚满满,你怎么回事?”他上下打量着姚软枝,脸色很严肃,一点儿也不像平时那个飞扬跳脱的青年,“你跟他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姚学义跟姚软枝这对兄妹只差了一岁,从小玩闹一起长大,感情最好,彼此之间也最了解。姚软枝可从来没有对什么男人这么热情过,又是主动等他搭车,又是叫大哥,又是冲着人家笑容灿烂……

姚软枝笑而不语。

“你不是看上他了吧?”姚学义问出这句话之后,自己都觉得不可能。温俊海算是个能人,长的吧虽然没有他英俊,可也算是相貌堂堂,但是配自己妹妹,那还是差得太远!

结果他就看见妹妹一只手托着下巴,笑得像一只小狐狸,轻飘飘地回答:“嗯。”

“什么?”姚学义大喊一声,路边挤在土墙下抓虱子晒太阳的几个村民都被他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张望。

姚学义根本顾不上别人的反应,他已经被妹妹这个回答弄得要炸了。他转过头压低声音:“姚满满,你是不是疯了?”

顾及到还在赶车,姚学义只能抬起手,用一根手指点着姚软枝的方向,气急无语:“你给我等着。”

姚软枝哪里会怕他,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炸毛。

姚学义气呼呼地赶着车。车子拐上东坡,他从车辕跳下来,帮着大黄推车,跟姚软枝说话的时候都在瞪她:“抓好车帮,坐稳了!”

“怎么不在县城吃饭?我不是给你钱了?是不是你不舍得给你妹花?”李氏一边擀面一边质问儿子。

他们刚吃完饭,还以为姚学义两兄妹会在县城多玩会儿呢。

姚学义委屈死了,从口袋里把亲娘给的五万元钞票拿出来:“我说带满满吃小车牛肉,她非要回来,我有什么办法?”

一边吃饭,姚学义一边把今天在县城遇到舅舅的事情告诉了家人,包括温俊海说的许家管家和许敬甫小老婆跟舅舅在一起的事情,一点都没有隐瞒。

他把装着五个大洋的钱袋拿出来的时候,姚文昌的脸色阴得就像暴风雨将至的天空。

“许敬甫,这是真的要把咱们家给拉下水。”姚文昌毕竟比儿子阅历丰富,姚学义没有想到的一些龌龊事,他全都想到了。

他把烟袋用力往桌上一砸,厉声吩咐:“学武,学义,你们这些天都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儿都别去!”

“尤其是学义,你去了县政府几次,许家肯定盯上你了,今天没成功,谁知道他们还有什么算计!”

姚学义心里不忿:“爹,难道咱们就只能等着?就白白被他们算计了?”

姚文昌一巴掌拍在小儿子头顶上:“那你还想怎么样?今天要不是满满拉着你,你是不是就进去了?李志高要是说两句可怜话,给你喝杯酒,酒里放点什么药,说不定你命都没了!”

“那是我没有提防舅舅,我明天就去县政府揭发他们,就不信他能硬得过政府。”姚学义看着老爹又要动手,连忙往后一跳。

姚文昌气得胡子都在抖:“你个小王八羔子,你还能耐了?你以为你是县长还是什么大官老爷,你说一句话人家政府干部就要听你的?你有啥证据?就是有证据,你知道人家许家没人?许龙飞派人藏起来给你一枪,你能比枪子儿还硬气?”

“你给我记住了,咱们就是平头百姓,种几亩地收点粮食攒点家业,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不管是许敬甫还是新政府,那都不是咱们能招惹的。忍一时风平浪静啊,知道吗?”

等到两边胜负一分,他们这些夹在中间的小老百姓,也就能过上正常日子了。

“爹!人家都要弄死咱们家了,你还忍?”姚学义简直无法置信。

姚文昌怒目而视:“你懂个屁!你给老子老实着!敢出门老子打断你的腿!”

眼看着这对父子越吵越厉害,一家人连忙上前劝阻。姚学武把弟弟拉了出去,姚软枝给老爹端水捶背,才算是平息了这场风波。

姚学义憋气得很,他平时四处乱跑习惯了,被关在家里百无聊赖,终于还是跑到妹妹房间里跟她抱怨起来。

“我就不服气,凭什么许家能算计咱们,咱们就不能主动报复?”

姚软枝对着他狡黠一笑:“三哥,你放心,我有办法。”

姚学义现在算是姚家最受许家关注的重点,可是她却不是。她的行动绝对隐蔽。

那个王大叔比上辈子提前了半个月来兴化县,背后隐藏的信息足以令人仔细揣摩。

为什么同为铁原地区的县城,澶河南岸的理中县土改都快结束了,而兴化县还没有开始?就是因为兴化县夹沟村许家的存在。不能击破许家织成的地下大网,很多工作根本就做不彻底。

上辈子工作组被袭击,夹沟村里人心惶惶,很怕还乡团回来算账,导致整个工作开展十分缓慢。一直到年后开春,许家父子被公审枪决,很多帮凶都受到严惩,整个局势才豁然开朗。

这一次,姚软枝已经提前布下鱼饵,她有一种直觉,王大叔的提前出现,就是鱼饵起了作用。那么,她就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不过这一次,还要把李志高也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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