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案上明灭。
熟悉的气息充斥着她所有的感官。
所有的隔阂,怀疑,猜忌在瞬间土崩瓦解,就好像从不曾存在一般。
君暖安安静静的闭着眼,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可心里却紧张的抓住他的衣袖,不知所措的放在手中把玩着。
没一会儿,百里燕时的袖口就被她玩的皱巴巴,原先光滑平整的袖面,被她折腾出深浅不一的褶皱。
百里燕时纵容的看好一会儿,也没伸手阻止,只道:“想与我说什么。”
“自然是说我们之间的事。”听着他开口,君暖立马就将他的袖子放开,目光灼亮的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百里燕时伸手按在她的下颌上,浅笑着将脸凑近,就在两人相距只有几寸时,君暖猝不及防的避开,侧脸对着他,冷哼一声,“事情没说清楚前,你别和我挨得这么近。”
她这话说的勾人,又绵又软的,带着一种持宠而娇的娇气。
百里燕时笑着,当真是将手放开,重新搁回原处:“说吧。”
“感觉你是在敷衍我。”君暖想要从他的怀中出来,可她这个念头刚起,就被百里燕时察觉到,他瞧也没瞧一眼,阖着眸子直接用手臂圈住她的腰,再次将她按回怀中。
君暖的头磕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笑声从头顶传来,胸膛处有轻微的振动。
他笑:“哪有。”
“既是没有,那我们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对宁西涟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可别说你不知道,如今你们同朝为官,处在一个屋檐下,日后见着的日子多着了,难不成每次见着他,他阴阳怪气说些膈应人的话,你就要将气往我身上撒吗?”
百里燕时并不曾立刻回答她的话,他沉默的垂眸看她好一会儿,才重新捏上她的指尖:“没。”
可他的声音,干瘪瘪的,并没什么说服力。
君暖眉梢一挑,将他的手甩开,冷冷淡淡的两字出口:“骗人。”
百里燕时锲而不舍的继续捏住她的指尖,用了力,没一会儿就将她的手全都包裹在了自己的手中:“那你想听我说什么?”
“你心里的话。”
他低垂的眼睫扑簌一下,并不曾有过多的举动。
可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却在君暖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若非是看过原书,她或许会和大多数人一样,迷惑于他编织的表象,认定他是一个温和无害的人,会十分相信他所言的每一句话以及每一个动作。
可正是因为了解,哪怕只是通过些许文字,她也能大概对他的性格有大体的轮廓。
这人阴郁,成日活在猜忌之中,那颗心外有一层又一层筑起的城墙。
哪怕她是他的枕边人又如何?
他连自己都不信,又怎么会信她?
君暖轻声道,“燕时,你可曾读过一句诗?”
“嗯?”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君暖小心翼翼的开口,“这句诗说的是,这天底下最高最清明最深不可测的是日月,而在人世间,最亲密又最疏远的是夫妻。”
“你知道为什么会说至亲至疏夫妻吗?”
百里燕时沉吟片刻,接了她的话:“你想说,夫妻是最亲密无间,也是将要共度一生的人,可若是……”
“可若是心中有了猜忌与怀疑,不就是疏远了吗?”君暖干脆利落的接过他的话,“你觉着,此事若是放任不管,我俩成日在猜忌中度日,这份夫妻情分,还能维持多久?”
“燕时,我答应与你成亲,不是因为这桩婚事是你勉强来的,而是因为我的夫君是你,也只能是你。”
百里燕时豁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君暖,好似她说了什么不可理喻的话一般。
君暖也没想着等他回应,她仰着头,将脸蹭上去,挨在他的脖颈处,温热的气息一阵阵的扑来,可于百里燕时而言,却似得到了全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他闭眼歪头,与她亲昵的靠在一块。
“我知当年我做了些混账事,我也不否认我当初对宁西涟的思慕之情,可这些全都过去了,再我向宁西涟提和离的那一刻起,我对他所有的喜欢与思慕,已经荡然无存。”
“你知我性子,我若是对宁西涟尚有半分眷恋,我如何会选择与他和离。”
“虽说,我如今对你的喜欢,还没那么热烈与纯粹,可在这世间上,我最喜欢的人,是你。”
这一席话,就像是温得正好的酒,一杯下喉,稳稳当当的落了肚。
叫人周身都暖洋洋的。
对百里燕时来说,也不止是暖洋洋这般简单,更多的是这些话叫他心肺在瞬间燃烧起来。
灼热的连冷水都浇不灭。
他睁眼往四周看了遍,心知这是在王府不便太过放肆,便隐忍着将人抱在臂弯中,大步流星的往幔帐散落的拔步床走去。
他将她安置在床面上,两手撑在她的身侧。
垂眸看她,眸中有细碎星火,似要将世间万物燃尽。
热烈,霸道,掠夺。
她嘤咛的哭着声,双手缠在他的颈子上。
承载着他突如其来的蛮横与疯狂。
屋内烛盏,明明灭灭的燃着。
烛火摇曳,一室旖旎。
云海浮沉之间,她清清楚楚的听见,覆在她身上那人,咬着耳朵对她道:“没有猜忌,也没怀疑。”
“暖暖,我只是嫉妒。”
嫉妒他曾得到你最纯粹与最热烈的喜欢。
嫉妒他曾拥有你两年。
嫉妒他……与你的一切。
——
第二日醒来,枕畔与往常无二,空空如也,只徒留半分温热。
君暖伏在被褥之中,生无可恋的将脸埋在那。
她觉着自己昨日一定是傻了,才会对着百里燕时表达心意。
明明一早就知道……他惯是个会折腾人的。
君暖睡意朦胧的扯过被子刚想将头蒙住在睡个回笼觉时,映月却从屋内进来,将幔帐掀开一条细微的缝。
微光从缝隙中漏进来。
“唔?”嘤咛声从她的喉咙间渗出,君暖心不甘情不愿的睁了一只眼,“什么时辰?”
“回郡主,您该去给王妃请安了。”
“对,请安。”她抱着被褥,无意识的重复着,身子很实诚的没有半分的反应。
映月叹气,弯腰上前想要将她从床上给拽起来。
她家郡主是真的被宠坏了。
原先在百里府,府上并无长辈,也不需向谁请安,她向来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姑爷也由着她,惯着她,就连每日早起上朝,都不舍得将她惊醒。
回来这些日子,因为同姑爷生闷气,是以没什么睡意,每日倒是很自觉的就起了。
若非今儿,她早就忘了平日她家郡主在府中是个什么状态。
就在映月上手时,君暖立马就就将自己裹成蝉蛹,身子自发的往床里滚去,直到撞上墙壁,这才安静下来。
“郡主。”映月无奈的拉着被褥的一角,想要将被褥给拉开,可里面那人拽得死死地,任凭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映月又继续道,“时辰快到了,你若是不去,王妃会很着急的。”
这句话触动了君暖,映月感觉手中拉扯的东西有了半分松动后,立马就加了力道,将被子从她的身上扯下来。
在被子离开的瞬间,女子玉雪玲珑的身躯映入眼中,穿着轻薄的寝衣,胴体若隐若现,勾勒出曼妙的腰线与精致的锁骨,凝脂如玉的香肩半露,可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身上青紫的痕迹。
像个妖精,十分招人。
就算同为女子又如何?
映月是瞧得两眼发直,直到君暖恼羞成怒的将被子从她的手中给抢过去的时候,她这才苏醒过来。
她满面绯红的从床上下去,退到幔帐外:“郡主还是早些起身,奴婢去为郡主准备吃食。”
说完,她飞似的跑掉。
还差点与进屋的雨娴撞个正着。
雨娴不明所以的站在门槛外扭头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嘀咕道:“今天映月怎么笨手笨脚的?”
她进去的时候,君暖已经主动将衣裳换好,她今儿穿了件立领的衣裳,将所有的痕迹都遮的一干二净。
雨娴狐疑的打量了君暖一眼,说道:“郡主不是最怕热吗?今儿怎么穿的这般严实?”
“觉着这件衣裳好看。”君暖扯着琵琶袖说道,“也就穿了。”
雨娴也没怀疑,伺候君暖洗漱梳妆后,就去小厨房替她张罗早膳。
——
君暖过去请安的时辰还是比之之前要晚上一些。
她到哪儿时,还没进屋就发现叶氏屋内已经有人在。
君暖收回抬起的脚,问着守在门帘处的丫鬟:“谁来了?”
“回郡主,是云家的两位姑娘到了。”
君暖又问道:“云家?是云幼吗?”
“正是云大姑娘。”
君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正要进去时,冷不丁的想起了丫鬟对云幼的称呼,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云大姑娘?那里面还有一位姑娘,是云家的哪位呀?”
“是云五姑娘,云姿。”
丫鬟话音刚落,映月便立马小声的补充道:“这位云五姑娘是云大姑娘的庶妹,自幼身子骨便不太好,一直娇养在深闺中。”
“郡主也不曾与这位云五姑娘见过几面。”
“如今身子骨倒是好了。”君暖听着屋内传来的笑声,可不像个娇弱的小人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和朋友出去吃饭看电影,然后在出商场的时候,我和朋友手中都拎着东西,走在我们前面的是一个小哥哥,他转头看见我们之后,非常贴心的把门拉开,让我们先走,瞬间好感度直线上升。
温柔贴心又绅士的男孩子,谁不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