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第 126 章(1 / 1)

一炷香的时辰很快就到。

诸人所作的诗词被内侍给收走,摞成一沓,呈送至梁帝的面前。

梁帝心头对自己想看的几篇是有数的,他一边翻着诗词,一边问了句:“百里爱卿的在何处?”

内侍为难的扭头往下瞥了眼,才道:“百里大人没写。”

梁帝翻看诗词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坐在一块黏黏糊糊的两人:“为何?”

内侍再次为难:“百里大人说,这山间风冷,他不太想领略。”

这话细细一品,里面的含义也就明白了。

梁帝错愕的一笑,摇头道:“永安这个小丫头啊,真是越发霸道了。不过这话是百里说的,还是永安说的。”

“是百里大人自个说的。”

梁帝缓缓颔首:“也罢,你将陶家那姑娘写的,抽给朕瞧瞧。在誊写一份,送给首辅。”

“是。”

——

等梁帝将那些看完,也需要不少的时辰。

君暖有几分困倦的将身子倚在百里燕时的肩上,还没等她昏昏欲睡,不合时宜的声音倒是先一步出现在耳边。

就像蚊虫,明知晓自己不讨喜,偏生要围在那嗡嗡嗡的叫唤个不停。

浔阳就是那只没自知之明,偏生要叫唤的蚊虫。

君暖睁着眼,瞧着场中燃起的篝火。

烈烈火光冲天,木柴也随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陶知鸢一动不动的坐在席位上,任凭她那庶妹如何挑衅,是半分动容都不曾有。

君暖瞧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将目光挪开,转而继续满场找人。

“看什么?”百里燕时自然也发觉了君暖心不在焉,于是他低头凝视着这人开口问道。

君暖答道:“容沉呀。”

从她口中听见别的男子名字,纵然明白她心头对这人没什么别的想法,很大的原因是想看热闹,可只要想着,他心头便会有那么些不虞:“看他作甚?”

“无聊呗。”君暖刚答完,梁帝的声音再次慢吞吞的响起。

君暖寻声看去。

梁帝的手中正拿着薄薄的几张纸,神态极为满意。

“陶爱卿可真是生了个好闺女。”梁帝笑着,将诗稿拿至跟前来,“陶姑娘这一首秋猎,写得是极好,第一名也是当之无愧。”

陶尚书满面喜色,陶知鸢身姿娉婷的立在风中,不卑不亢,倒是别有一番风采。

梁帝兴致颇高的将诗稿递给身侧伺候笔墨的内侍:“喏,给念念。”

“是。”内侍弯腰接过诗稿,展平,朗声念道——

“倾晖速短炬,走海无停川。

冀餐圆丘草,欲以还颓年。”

“陛下,臣女有异。”席间另一名花容月貌的闺秀姿态大方的起身,打断了内侍的话。

梁帝原先舒展的眉一下就皱起来,他目光如炬的看过去:“你是何人?”

“臣女云幼,参见陛下,愿陛下万福金安。”

君暖倏然愣怔,显然没料想到云幼会在这关头冒出来,她连忙侧身看去,只见在篝火对面,一抹身影亭亭玉立。

梁帝了然挑眉:“云家的姑娘,说说看,你有何异议。”

云幼浅笑朝着梁帝行礼:“那就请陛下恕臣女无礼了,关于这首诗,臣女有一点想要问问陶姑娘。”

梁帝点头:“要问什么便问吧,说来朕也挺好奇的。”最后一句,梁帝已隐隐约带上了几分威亚,若云幼不能说出个原因来,就算是有君涵作保,云幼也难逃责罚。

得了梁帝的首肯,云幼自然也无惧,她转身看向笑意微微的陶知鸢:“陶姑娘就不好奇吗?”

陶知鸢笑道:“我行得正坐得端,有何好好奇的。”

“既然陶姑娘这般有胆量,那云幼可就直言了。”云幼寸步不让,“敢问陶姑娘呈上去的那首词,可是你自己所作?”

陶知鸢神色不改,浅笑嫣然:“自然。”

“那敢问陶姑娘这首词,是你临时所作,还是早有准备?”

陶知鸢蓦地警醒:“不知云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陶姑娘只需回答我的话便是。”

陶知鸢眼中透出几分慌乱的余光瞥向百里燕时所在的地儿,见着他连半点目光都不愿施舍过来时,不得不转变了方向,看向另一处。

君暖寻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瞧见坐在永清身后的容沉。

云幼轻笑:“怎么,这话陶姑娘很难回答吗?”

“不过是答一句,是与不是,这很难吗?”

隐于暗中的容沉微微摇头,陶知鸢那颗慌乱的原本提在了嗓子眼上的心,陡然落回原处。

她气定神闲的勾唇一笑:“陛下只认我们作一首与秋猎相关的诗,不曾说过,是要临场现做,这首诗的确是我以前所写,但也的的确确是我所作。”

云幼微微一笑,算是应了陶知鸢这般说辞。

她转身重新面向梁帝,再次行礼道:“陛下,臣女想问的已经问完,不过这首诗臣女听着的确耳熟的很,为保公平,这才有此一问,还望陛下恕罪。”

这一番小打小闹,梁帝也不曾看在眼中,也只当是女子间的争风吃醋。

他正想给老臣一个面子,让云幼坐下时,却听她负手站在那,兀自吟道:“此事不可得,微生若浮烟。骏发跨名驹,雕弓控鸣弦。”

“不知陶姑娘所写的其余两句,可是如此?”

梁帝脸色蓦地一变,他让内侍将陶知鸢的诗稿拿回来,再次瞧一遍,没想着还真与云幼所背一样,被人戏弄的怒火涌上心头,他将诗稿往案上一拍:“这是何故?”

云幼不慌不忙的跪下:“回禀陛下,这首诗是臣女偶然寻得一卷孤本,上面便有此诗,没想着陶姑娘竟然写出了这一首诗来,臣女觉着奇怪,这才出言相问。”

陶知鸢目光奇异的落在云幼身上,像是在思量什么,在帝王的目光转过来时,她才道:“回禀陛下,这首词的的确确是臣女所写,后来诗稿遗落,许是被人捡去,叫云姑娘瞧见。”

梁帝:“你们各执一词,朕倒是不知该相信谁了。”

“陛下,此孤本臣女是同永安郡主一块瞧见的。”云幼冷不丁的将看戏的人拉下水。

被点名道姓的君暖此时正喝着小酒,一边喝着一边还不忘哄百里燕时也跟着尝些,当梁帝的目光落到此处时,她正微醉的用手撑着下颌,温软的双眸中,被雾气弥漫。

天真而娇媚。

妖冶而澄澈。

宛若一幅活色生香的画卷,谁都不敢惊扰画中人。

梁帝清咳几声,将众人落在君暖身上的心神给拉回,他沉着声音问道:“永安,可有此事?”

君暖身形不稳的起身:“确有此事。”

梁帝还未答话,陶知鸢便急急忙忙的说道:“陛下,臣女与永安郡主有旧怨,她的话不可信。”

梁帝听着,兴趣更胜:“有何旧怨?”

君暖撇嘴,说道:“陶姑娘竟爱慕我夫君。”

“那郡主怎不说,您在凉州时是如何仗势欺人。”陶知鸢反讽道。

“哦,那你怎么不说,我曾在凉州救了你和卢家那位公子一命,你们却恩将仇报呢?”君暖嗤笑着看向她,慢吞吞的吐出三个字,“白眼狼。”

“还有哦,那不叫仗势欺人,实则是你不懂规矩,见着人也不知行礼问安,和福郡主见着,气不过,索性当场便教你规矩,你总不能因为你和燕时是青梅竹马,爱而不得,便将所有的锅往我头上扣吧。”君暖恹恹的垂眸说着,“我脸上又没写着冤大头这几个字。”

“最后,你既然非要说那首诗是你现做的,那也好办,你当场临时写一首,稿子不曾遗落的不过完了吗?”

云幼立马接道:“臣女也觉着郡主这方法极好,由陶姑娘写完呈上去,陛下随意从诗中摘取一两句,看看郡主与臣女能否接上即可。”

“总不能陶姑娘所有的诗稿,都遗落过吧。”

“毕竟陶姑娘惊才绝艳,名动京城,无数才子夸耀,说陶姑娘和永嘉郡主可是我们大梁双姝,一文一武,谁也比不上半分。”

梁帝目光阴沉的落在陶知鸢身上,先不说他作为帝王的威仪被挑衅,再者永安一事,就足以叫他生不出任何的好感来。

“赐纸笔。”

陶知鸢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笔墨,第一次发觉自己拿笔手都会发颤。

全场无数的目光都投向她。

陶知鸢紧紧地捏着袖子口,脑中掠过无数的想法。

她回京时不是没有在暗中收集观察过这些贵女们的事迹,就是因为知晓,她如今才敢有恃无恐的。

若云幼真和她一般是穿越过来的,为何会为了一个男人同自家姐妹闹得满城风雨,又为何会同君暖交好。

明明,她们最看不上的,就应该是君暖这种仗着家世,无法无天的姑娘才对。

可若不是……这些东西,是不是有人教她们的。

陶知鸢的目光再一次投向容沉。

在这个世界中,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只有容沉。

她能相信的,也只有他。

容沉微微一笑,这一次却不是摇头,而是点头鼓励她落笔。

好像只有她落笔,这一切便会迎刃而解。

陶知鸢定了定心神,拿笔蘸墨,一首词一挥而就。

诗词很快呈上。

梁帝过目后,便让内侍拿给首辅看,首辅一瞧,脸上立马就露出满意的笑容来,不管这首词是不是真由陶知鸢所写,可这首词无意是写得非常好。

抛开所有的因素,首辅其实更愿意相信这些诗词皆是由陶知鸢所写。

因为能写出这样灵性的诗词来的姑娘,他不相信她会做出那些腌渍的事来。

首辅在梁帝的授意下起身:“陶姑娘所写的诗词便在此处,还请永安郡主和云姑娘听好了。”

“臣从诗词中摘出的句子是——无意苦争春。”

在首辅声音响起的那一霎,君暖有些怀疑陶知鸢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这般简单的宋词,大概是初中就学了的吧。

诚然,这首词十分符合当下陶知鸢的处境,可若云幼真的与她一般是穿越人士,这首词送上去,不就明摆着是将自个的脸伸出来给云幼打吗?

“看来陶姑娘是真觉得自己还挺委屈的。不过这般高洁的句子与意境,同陶姑娘委实不堪匹配。”云幼讥讽的挑眉一笑,“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陶姑娘是想借这首词比喻谁了。”

显然呆在暗处中的容沉也没想着陶知鸢竟然会将这首词给送上去。

古往今来的诗词不胜枚数,她抄一首冷门的不挺好吗?

这样或许还有机会逆风翻盘。

可偏偏抄了一首,九年义务教育中人人必学的?

容沉是真心觉得,不是写这本书的脑残,就是那些系统太高看陶知鸢了。

暗处中,容沉撇过脸,一声不吭的退下。

陶知鸢霍然抬眼:“你……”

“陶姑娘不会又想说这首词是你之前写过,却不小心把文稿遗落,我们又恰好不小心捡到吧。”云幼叹气,装模作样的伸手用帕子在眼角拭了两下,“这得有多巧啊。”

情况已经很明了,场中众人是半分声音都不敢出。

梁帝不怒自威的声音再一次从高座之上传来:“来人,将陶氏压下去,回京再审。”

“陛下,臣女……”陶知鸢出声高呼,可话还不曾说完,就被内侍从后面用东西塞住嘴,叫她半点声音都出不来。

她狼狈被压在地上,钗环落了一地。

原先还被众人高高捧起的一颗明珠,最后却落得这般收场。

当真,世事无常。

君暖最后瞧见的,也不过是她眼角处,嫣红的一团。

宛若淋漓鲜血。

一场风波便这般过去。

宴会散后,梁帝不知何故单独将百里燕时叫走。

君暖虽是微醉,可到底还有意识,便叫内侍领她去了云幼的帐子。

她去时,云幼正宽衣解带披着一层薄纱居于床榻之上,见着她来,也没半分羞怯,反而欲迎还羞的将衣衫往下拉着半截。

“你来,可是夸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超棒!!!!!

四舍五入,我是不是就算日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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