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命比纸薄(1 / 1)

袭人特意选了个晚膳前的空档去了荣禧堂,进了厅堂,见屋内只留鸳鸯一个人伺候,紧走了几步来到贾母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嘴里直呼“老太太救命啊”

闭目养神的贾母被袭人这一嗓子刺激的一激灵,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手捂着胸口大喘了几口气才怒斥道“你嚎个什么没规矩的丫头。”

鸳鸯忙上前帮贾母顺气,也气袭人的莽撞,嘴里便不客气地说“袭人你平时行事最是稳重,今儿个这毛愣正光的是发的什么疯老太太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若是有个好歹,你担待得起吗”

袭人心急之下难免考虑的不周全,这会被鸳鸯一说才惊觉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这要是真将老太太惊出个好歹,不用别人,二老爷就能先扒了她的皮。

“奴婢奴婢知错,老太太恕罪,奴婢确实有重要事情回禀。”

贾母瞟了袭人一眼,见她急切的表情不似作假,看样子确实是有事儿,心里的恼怒就先去了三分,沉声道“说吧,什么事儿”

袭人眼神闪烁地看了看鸳鸯,支支吾吾的不肯出声。

鸳鸯哪还有不明白的,笑了笑道“老太太,奴婢去厨房看看晚膳备好了没有。”

说完见贾母也未反对,就退了出去。

贾母“这回能说了吧”

半盏茶后,袭人将来意交代个清楚明白,并希望老太太能看在宝玉的面上,对她们母子庇护一二。

贾母此刻的脸色黑沉如锅底,一个茶杯狠狠地砸在袭人身前的地砖上,啪嗒一声摔了个碎瓷飞溅。

“你好大的胆子”

这会儿贾母强压住心中汹涌的怒火,憋住了张口欲出的破声咒骂。

她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那种拎不清身份的狐媚子,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各种爬床,又仗着肚子里那块肉奢望着母以子贵,一飞冲天。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贱蹄子,想走捷径,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命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贾母就在心里设计出好几种处理袭人的法子。

她是待宝玉比别的孙子更亲些,也盼着宝玉日后子孙昌盛,可前提必须是明媒正娶的嫡妻所出名正言顺的孩子,这未婚整出一个婢生子算怎么回事

她不缺孙子,将来更不缺重孙子,还真看不上一个丫头肚子里的那块肉。

袭人机关算尽,算计着贾母对宝玉的偏爱,定是舍不得宝玉的第一个骨肉。人越老就越念情,心肠也会变得柔软,最后势必会给她们母子一个最好的安排。

没想到她的行为却是犯了贾母的大忌。

被贾母一呵斥,袭人更是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老太太,奴婢也是没法子,奴婢只是个伺候四爷的大丫鬟,实在是无力也不敢违背四爷的意思。如今这局面,奴婢也不想的,可奴婢肚子里的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求老太太给奴婢指一条明路,奴婢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感念老太太的大恩大德。”

话毕,袭人就一个头接着一个头地磕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没几下她的额头便青了一片。

贾政和王氏二人过来时就看到鸳鸯缩着手站在了门前的回廊下,怔怔地瞧着墙角的一株腊梅发呆。

荣禧堂里的动静她听了一耳朵,连猜带蒙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心下不禁感慨袭人的大胆,这会儿她也不知道是该道喜还是同情。

这府里的人和事儿,太多与众不同。她感觉,袭人的盘算怕是要落空。

“奴婢见过二老爷二太太,老太太正等着呢”鸳鸯看见来人,全副精神立马上线,掀开门帘请贾政夫妻进去。

夫妻俩对于鸳鸯的心事并不好奇,施施然进了荣禧堂。

见到屋里的情景,贾政眉头挑了挑。

夫妻俩给贾母见过礼,便寻了个靠近贾母的椅子坐了下来。

“母亲,这是什么情况”

王氏坐在贾政下手,看了眼跪着的袭人,咦了一声道“这不是宝玉身边的大丫鬟袭人吗,怎么这会子在荣禧堂,这是犯了什么错儿惹怒了老太太”

袭人这丫头她印象深刻,为人最是沉稳体贴,伺候得宝玉很周到,她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提拔袭人为大丫鬟的。眼瞅着就晚膳了,不留在关雎院伺候宝玉,跑来荣禧堂又哭又是磕头的是要闹哪儿样

贾母狠狠地剜了王氏一眼,不满道“哼,你挑的好丫头你自己问她,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儿。”

袭人快吓死了,怎么也没想到竟被二老爷二太太撞了个正着。若是二太太自己还好,可遇上二老爷,袭人只觉眼前一片灰暗。

偷偷瞄了一眼二老爷那平静无波的脸,紧张得她浑身竟有些微微颤抖,小腹处也有些微微的痉挛,泛着丝丝拉拉的疼。

“奴、奴婢怀孕了,是四爷的。”

袭人磕磕巴巴地说完,便低垂着头等待着暴风雨来袭。

“什么,你怀了身孕几个月了”王氏被惊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和不确定。

几步来到袭人身边,一把拽住袭人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既然怀了身子,就别跪着了,伤了腹中的孩子可不得了。”

这会儿她满脑子都是宝玉即将有子嗣的欣喜,完全忽略了孙子妈是谁的问题。

袭人有些受宠若惊,喜极而泣道“谢二太太厚爱,奴婢感激不尽。”

贾母的脸色更黑了,刚要开口呵骂王氏这个蠢货,就听一旁的贾政冷声道“来人,去唤宝玉来。”

守门的鸳鸯听到贾政的话,忙吩咐一个腿脚快的小丫头去传话,心里估么着这事儿看来是不能善了了。

王氏不满道“老爷,这妇人怀孕,宝玉一个未成亲的小子又懂得什么,天又这般冷,何必让他折腾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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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白了王氏一眼“哼,慈母多败儿你还知道宝玉至今未成亲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贾政很少对王氏说重话,像刚刚这般冷言冷语却是极少,斥责的王氏不禁愣在了原地,委屈的眼圈都泛红了。

“你你、你怎么能”

贾母被王氏的作态气得够呛,没经她允许就让袭人起来,现在又为了个上不得台面的下人准备同政儿对上,简直是不知所谓。

刚刚还在袭人身上的不满值被王氏稳稳地拉了过去。

这些年来,若不是看在政儿的面上,就王氏这样的媳妇儿,早不知被她收拾了多少个回合。

岁数越大还越发的恃宠而骄,舒坦日子过多了,人也变得越发蠢笨迂腐拎不清。

“够了王氏,你给我站到一边老实待着,荣禧堂里还轮不到你当家做主。”

王氏心里再委屈不服,也不敢顶撞贾母,默默地站到了一旁,低着头再不言语。

贾政安抚了贾母几句,才让她的怒气渐渐平息下来。

很快,宝玉就来了。

一脸懵懂无知地向长辈们行礼问安,就乖乖地站在那里等着贾政解惑。

他院子里的饭菜都摆上了,还没吃上一口,就被传唤了来。到底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竟不能让他吃过饭再解决

“跪下”

贾政怒喝道,看向宝玉的目光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戾气。这些年来,他严防死守,居然还是让他朝着原著的路子去了。

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儿,他不得不赞一句“勇气可嘉”,心里却对宝玉的感官又降了几分。

这也就是他媳妇儿亲生的,不然他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对宝玉出手,让他彻底安分下来。

宝玉浑身一激灵,条件反射地软了膝盖跪倒在地,眼睛却求助似的偷瞄向王氏。

贾政道“你的大丫鬟说怀了你的骨肉,不知你做何感想”

宝玉猛地抬头,眼睛大睁,不可思议道“什么这不可能,儿子心系着林妹妹,只一心盼着日后同林妹妹举案齐眉,又怎么会对袭人做出那等不耻之事让林妹妹伤心儿子没有,儿子冤枉。”

宝玉信誓旦旦,就差赌咒发誓以示清白了。

贾政a贾母a王氏“”

几人面面相觑,不是,这什么情况

以他们对宝玉的了解,确定他没有撒谎,说的是实话。

那这事儿就有意思了,几人又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袭人,等着她给个解释。

贾政甚至给袭人施加了一层精神压力,不信她不说真话。

袭人浑身一颤,瞬间感觉身上压了一座大山,让她喘不过气。几秒之后,出了一身的冷汗的她软软地跌坐在地。

袭人精神恍惚地将那日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屋里四个人八双眼睛都定定地盯着袭人看了又看,心里翻涌着不同程度的怒火。

这个女人,好深的算计,好大的野心,好狡猾的心思。

这事儿若不是找来宝玉对峙一番,大伙就真被她能蒙混过去,最后铁定得由宝玉来背锅。

贾政目带怜悯地看了宝玉一眼,心中啧啧有声。

感情这蠢货还梦里梦外傻傻分不清楚,真是人在床上睡,锅从天上来睡着觉居然就被人占了便宜,天时地利人和还都相当契合,真是找不出合适的词去形容了。

宝玉彻底傻眼,那日他明明只是做了个美好旖旎的春梦,怎么就莫名其妙搞大了袭人的肚子

不不不,宝玉摇头,拒绝相信,脑子里也乱成了糨糊,感觉这一切荒诞又惊悚,直接颠覆了他的想象。

袭人祈求地看向宝玉,期待着心软多情的宝玉能为她说几句好话,哪怕只看在她腹中胎儿的份上也好。

宝玉态度坚决地扭过头去,此刻,他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个女人,看到她,就提醒着他有多傻。

王氏气愤不已,这会儿也不再惦记袭人肚子里的孙子了,任由贾政母子决定了袭人的去留。

再看重孙子,也比不过自己亲生又养了十几年的儿子。袭人害她儿子吃了这么大的亏,不处置她真不甘心。

事情抖搂清楚了,就注定了袭人的结局。

袭人被灌了堕胎药,落胎后远远地发卖了。消息瞒的挺严实,除了在场的四个人,府里其他主子均未听到一丝风声。

官方说法是,袭人岁数到了,赎身嫁人去了。

宝玉虽然无辜,可此事始终是因他而起,因此贾政罚他禁足两个月闭门读书,来年科举下场参加童生试。

临了还不忘威胁他一顿,考中则罢,若不过,府里就要给林黛玉相看亲事了。

贾政很想看看宝玉能为林黛玉做到何种程度,别光说不练假把式就没意思了。

流云居的林黛玉听闻宝玉被二舅舅禁足,心里七上八下,有心想去关雎院瞧瞧,却又怕犯了二舅舅的忌讳,再惹恼了二舅舅,就让紫娟去打探消息。

心神不宁的她连姐妹们邀她吃酒都给推了,惹来大伙好一顿打趣。

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紫娟的人,忙迎上去问道“打听到了么,究竟为了何事禁足”

紫娟回道“姑娘放心,没什么事儿,就是二老爷给四爷下了死命令,要求四爷来年考过童生试,禁足也就是为了让四爷静下心来读书。”

黛玉虽略有疑惑,倒也渐渐放下心来。以宝玉的聪明头脑,想来考个区区童生,自然不难。

想了想,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一封鼓励势气的打油诗,让紫娟给宝玉送去。

大概意思就是你加油,你努力,我精神上支持你,以你为荣,与你同在。

宝玉被打了一管鸡血,接下来的一小段日子里,变得尤为用功勤奋。若照这个劲头持续下去,考个前三甲指日可待。

紫娟又道“对了姑娘,袭人赎身了。”

黛玉疑惑道“嗯怎么这般突然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早知道也好送上一送。”

“哎谁说不是呢,走的太突然,连麝月都不清楚,才刚儿还跟我抱怨来着,说袭人太不近人情,好歹她们也一个屋子住了好几年,说走就走了。”

黛玉默,她觉得这里定是有事儿,不然一个大活人哪里能说走就走的毫无生息,想必是犯了什么了不得的错儿,被撵出去了吧

黛玉心里这般想着,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这不是她该插手的事儿。

这晚,贾母梦见了去世多年的贾代善,满身是血的模样吓得她从梦中惊醒,辗转反侧了大半宿,再没能入睡。

第二日一早,贾母就同两个儿媳妇说要去清虚观上香。

清虚观位于城外二十里处福山脚下,规模并不算大。因观中主事范道士是荣国公贾代善的替身,贾母想着梦中的情节,心里惶恐忐忑,不知预兆好坏,就想寻范道士解梦破惑,便定下了这次清虚观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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