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以珩起身,像是说给张福满听,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这份情不可能延续的下去,朕同他之间的关系总有崩裂的一天,或许会老死不相往来,形同陌路甚至还有可能刀剑相向。它一开始就是错的,无法奢求善终,只能两败俱伤。”
及时斩断,对两个人都好。
张福满从小就跟在卫以珩身边,事事都是以他为重,即便再喜欢容池临也不可能不顾及皇上的感受,于是提议:“陛下如果为此苦恼,不如……就给容公子分个宫出去住吧,省得这样日日相对,总会日久生情。”
卫以珩摇头:“就他这性子,非得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张福满伺候他更衣:“您把皇贵妃的宫分给他以示爱重,而且又不是不见,只是给他个房子,循序渐进的,过阵子就分的开了。”
卫以珩没同意也没拒绝,临睡前又给他喂了碗醒酒汤才躺到床上,床幔被放下,灯一个接一个的熄灭。床榻很大,能睡下四五个人,平日里都是一起睡在中间不远不近的,可是今日容池临睡在最里面,卫以珩躺到了最外面。
他侧过头,入目的是容池临清俊的正脸,睫毛很长,皮肤很白,呼吸很匀称,卫以珩伸手摸了摸他脖子上的指痕,才终于闭上眼睛。
卫以珩,这种奇奇怪怪的感情绝对和喜欢无关。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重复。只是因为天天都能看到罢了,一向无趣的生活突然闯进来一个爱闹的人放到谁身上都会觉得有趣。
没错,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只是觉得有趣。
罢了。
他一定要尽快把奇虎牌弄到手,这样他就可以斩断这场可笑的虚假关系。
心事重重根本无法入眠,辗转反侧许久,卫以珩有些头疼,正要起床出去透透气,身侧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容池临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身打把式的滚到了他身边来,轻车熟路的抱住他的手臂蹭了蹭,还咂咂嘴小声嘟囔着什么。
卫以珩想要抽回手,没想到容池临力气极大,抱的死紧叫他挣脱不开,卫以珩眉头紧锁,摁住他的肩膀将他的手移开。
再次醒来身边已经空了,容池临迷迷糊糊的摸了下被子,已经没了温度,他撑起上身,伸出一节白玉似的手臂掀开床幔,声音还带着起床气:“皇上呢?”
“下了朝就去御书房忙了。”张福满把他扶下床:“金大人来报处理绑架您的贼人一事。”
容池临脚步发虚,头昏脑胀的,他扶着额头稳了一会儿,张福满担忧道:“公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知怎的,浑身都没有力气,头也不舒服。”
“公子是不是都不知道自己不能饮酒?”
容池临疑惑的看着他。
“昨晚上可吓人了,好在皇上发现您昏死了过去,请了太医过来才知道您是喝酒中了毒。”
“喝酒还能中毒!?”
张福满安抚道:“说是体质问题,正常的很,以后别喝就是了。”
“他误诊吧,”容池临撇嘴:“没听说过谁还能喝酒中毒,说不定就是喝大了他夸大其词吓唬你们。”
见他不当真张福满有些急了:“公子有所不知,真的很吓人怎么叫都叫不醒,呼吸也弱的很,您可不能当儿戏啊,以后要是身边没人发现可就糟了!”
“好啦好啦,当真就是了。”
张福满实属无奈,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是敷衍,果然就只有陛下才能治得了他。
容池临洗漱完毕,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棉帕擦了把脸,不需脂粉点缀,天生的惊天之貌。
下人送进来早膳,容池临看了会儿,道:“我去找皇上吧,他肯定也没吃呢。”
自己吃饭多没意思。
他不知道,可是张福满明白皇上一早就跑去御书房就是因为不想见他,连忙阻拦:“这会儿皇上许是都吃过了,公子就别去打扰他了。”
“不可能,他这人若是忙起来还没人盯着的话一整天怕是都吃不上饭。”容池临随手抓了件衣服就要往身上套:“我得去盯着他。”
“哎呦哎呦!”张福满连忙把衣服从他肩膀上扒下来:“使不得,这可是皇上的衣服,这要是叫人看了肯定又要大做文章。”
容池临看着那件明黄的里衣咽了咽口水,怪好看的……
虽说黄是帝王色,但是卫以珩极少穿黄色的衣服,原因无他,只是不喜欢而已。
真是暴殄天物。
他还没黄色的衣服呢!
于是趁着张福满给他挑衣服的功夫,他飞速把那件里衣套在身上,又批了件中衫,迅捷的系好腰带,张福满拿着挑好的衣服转过来就看到他背对着自己往身上套那件白色外袍,惊道:“公子找到衣服了?”
“嗯,挑了个白色的。”容池临言辞平淡,就是不转身给他看领子附近似有若无的黄颜色,张福满觉得不对劲想要绕过来看,容池临却下了吩咐:“把那个白狐裘给我找来。”
“公子不是不喜欢白的吗?”
“可是我穿着好看呀。”其实是别的鲜艳颜色配黄色有点像炸了毛的母鸡。
张福满无言以对,这话说的确实没错……长成这副模样莫说是穿了,就是不穿都比别人好看。
狐裘带子一系,完美的遮住了透出来的一点黄领子,容池临心满意足的照了一圈镜子,还真别说,白色确实挺衬他,显得皮肤更白皙红润。
“走吧。”
张福满仍不死心:“奴才实在觉得此时去打扰陛下不太好。”
被他这番穷追不舍打动了,容池临终于顿下脚步:“他很忙吗?”
张福满苦口婆心:“若是不忙肯定就回来陪您了。”
“那我去外面等他。”容池临一转头蹦蹦跳跳的往外跑:“御书房那么大,实在不行我就去内室吃早饭,他忙他的,我吃我的,互不打扰。”
张福满急的跺脚,“哎呦”了一声连忙追了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