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从天而降,宛若一场盛大的花瓣雨,在头顶最高的位置,有一女子斜靠在窗前,微微抬着头看着黯淡无光的月亮,
纱雾缭绕,身形若隐若现,容颜莫辩。
“严其。”卫以珩猝然发出指令,身后的严其像蓄满力的弓箭一般飞射出去,掀起一阵冷风。
电光火石之见,“咻——”的一声一根箭直直的朝着严其射去,严其反应力惊人,瞬间落回地上,虽然毫发无损,可是楼台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二连三的箭朝他们射过来,侍卫当即从后方包抄。
一刻钟后……
容池临看着被五花大绑推进来的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人功夫极好,几个侍卫还是废了些力气才把人抓住。
可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面目全非,衣衫褴褛,身上的红衣已经变得灰白破烂,那张脸好像是被人拿火拿刀硬生生毁过似的,遍布狰狞的疤痕。
说实在的,容池临看着是有点害怕的。早知道他就不扯那人的面纱了。
如此一来,伤人更伤己。
卫以珩不觉得丝毫不适,冷道:“你是何人。”
“你管不着,”出乎意料的,那人声音到很清脆:“要杀要剐尽快。”
容池临忍不住问道:“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粉衣服的男人?”
“你当这里每天都有像你们这么闲的人来吗?”
那便是没有了,容池临想了想:“花妖跟你是什么关系?”
“果然,你们也是来抓花妖的垃圾!”那人突然吼道:“你们别做梦了,花妖动动手指就能弄死你们,识相的话就赶紧滚!”
“欲盖弥彰,”卫以珩摇头:“我的人已经去抓她了,能不能动根手指就弄死我们马上就能揭晓。”
闻言,那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本就颜色极淡的唇也变得更加苍白,却仍在尽力保持冷静,卫以珩指尖在桌子上轻敲,突然吩咐道:“去查查他的脸是真是假。”
侍卫上前把人摁在地上,剥去衣服仔仔细细的检查了所有可能存在的人皮面具的痕迹:“回公子,是真的。”
那人挣扎着支起身子,冷笑道:“谁没事闲的把脸弄着这样?”
“我们来此只为寻人不为别的。”卫以珩道:“你若是有点脑子最好不要这么同我说话,否则,我一定送你们一起入黄泉。”
那人定定的看着他们,似乎在判断卫以珩说的是真是假,正当此时,严其绑着一个女人回来了。
卫以珩敏锐的闻到一丝血腥味。
那是一个很夺目的女子,没有好看的衣裳和璀璨的珠宝装饰就已经吸引人眼球了,但似乎……神志有些不清楚,口中依旧哼着曲子,一点惊慌都看不出来。
“灵娘!”男人立刻慌乱起来:“你别碰她,她身上有伤!”
严其二话不说挽起灵娘的袖子,衣物遮盖之下是遍布各处的伤痕,纵横交错,伤疤和新的伤口交叠在一起,全都上了药,有些皮肉外翻的伤口还依旧渗着血。
“不是让你好好躲着的吗,你出来干什么!”
“阿汪……”灵娘注意到这边,停下歌声歪着头看他,目光呆滞:“坏人又来了。”
“你们放开她,先做什么冲我来!”
卫以珩已经有些不耐烦:“你当你的命有多值钱?我对你们的事不感兴趣,你到底有没有看到过一个粉衣服的人?”
“没有,我没看到,已经很久没人找到这里来了。”阿汪如实道:“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发誓。”
卫以珩转身看向容池临:“那咱们走吧。”
“别啊,来都来了,咱们就看看花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呗。”容池临道:“我们不想害你,我就是好奇,花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都是假的。”阿汪跪在地上指尖攥起:“我为了保护灵娘故意这么传的,这样宅子的主人就不敢回来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仆人。”
容池临蹲在地上认认真真的听阿汪把故事讲完。
阿汪本是富人家的打手出身,而灵娘是当地有名的清倌花魁,也是阿汪家少爷薛仓的相好,薛仓此人一表人才,又特别会讨好女人,相好换了一波又一波。
最终盯上了灵娘,好言好语的将人哄着吃干抹净,有天却被以前得桃花债找上门,一把火烧了薛家大宅,阿汪为救他而被大火烧毁了脸,事后薛仓觉得他长得太过吓人,将他驱逐出门,又怕他到外面胡言乱语坏了自己的名声,便暗中派人除掉他。
没想到阿汪阴差阳错被灵娘救下,灵娘不嫌弃他丑,收他做了伺候的仆人,给了他新生。
薛仓玩腻后转头娶了富商尹向平的独女,新婚当日灵娘心灰意冷找上门来,想都不用想,薛仓自然翻脸不认人,叫人将灵娘打了一顿丢出门去。
彼时,灵娘已有身孕。
胎死腹中,青楼留不得她,一时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没想到薛仓并不满意,想要将她至于死地,阿汪冒死将他救下,灵娘受了刺激,从那天起就开始神志不清。
阿汪一直带着她逃亡至今。
这处宅院本是有人住的,阿汪演了场闹鬼的戏,生生将里面的人都吓跑了,本是个鬼宅传说,可灵娘总是延续了青楼中的习惯,每逢双日,必要去角楼唱歌,看不住的时候还总会伤害自己。
久而久之,鬼宅变成了花妖。
薛仓也早起了疑心,这阵子一直有他的探子徘徊在附近。
容池临同情的把卫以珩的钱袋交给他们:“这些钱拿着,换点衣服,买点吃的和药。”
阿汪抱着那个钱袋,用力磕了个头,泣不成声。
故事也听完了,好人也做了,要找的人也没找到,容池临跟着卫以珩回了客栈,不停的摇头叹气:“他们可真惨,那个薛仓简直不是人。”
“不能只听片面之词,”卫以珩满不在意:“你若是好奇的话明天去街上打听打听。”
“也是。”容池临伸了个懒腰:“你说阿汪是不是喜欢灵娘啊?”
“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