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渐近，安宁王府处处挂上了大红灯笼。
午饭过后，柳小婉身边的柳嬷嬷前来明月阁，让宁甜茗立刻去前厅儿一趟。
宁甜茗猜测，大概跟成婚之事有关，不做停留，在秀蝶和杏儿的陪同之下，跟着柳嬷嬷去了。
本来以为只有柳小婉在前厅的，去到了才知，原来宁铮易也在。
宁甜茗虽然性子愚笨，但起码的礼貌还是会有的。
她缓缓施礼，并一一唤，“爹，娘。”
“嗯。”宁铮易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声音里并没有多少感情。
“茗儿，到娘这儿来。”柳小婉温和地朝着她招招手，眉开眼笑。
你会作，咱也会！宁甜茗乖巧地走过去。
“茗儿，”柳小婉抓住了她瘦骨嶙峋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慈祥地说，“茗儿啊，后日你便要出阁了，娘给你准备好了嫁衣，你拿回去瞧瞧，合不合身，不合身再跟娘说，娘再改改。”
小桃双手托着一件叠整齐的红色喜服，走到了柳小婉身边。
还算她有点良心，竟还帮她操心嫁衣的事宜。
但其实，这嫁衣，是柳小婉让柳嬷嬷缝制的，她一针也没动。
宁甜茗伸出手，刚想接过去，柳小婉一下子抓住了她大手。
宁甜茗蹙眉，难道是不舍得给了？
“茗儿，你的手脏，让杏儿，”柳小婉左右寻找杏儿，却不见她，便问，“杏儿怎么没来？”
秀蝶走上前一步，双手交叠在腹部前，福了福身，恭敬地接话：“回王妃话，今日是奴婢伺候郡主。”
柳小婉瞥了她一眼，一丝不悦的情绪明显掠过她的脸，只是一闪而过，没人看得清楚。
这丫鬟她记忆深刻，是二皇子亲自送过来的丫头，叫秀蝶。
“你是秀蝶吧，那你过来，把嫁衣带回去，今晚郡主沐浴之后，再让她试试。”
“是，王妃。”秀蝶低着头，接过了小桃手里的嫁衣，小心翼翼地托举着。
直到这会儿，柳小婉才放开宁甜茗那只本打算举起来接嫁衣的手。
自始至终，宁铮易只淡淡地捧着茶，品味着。
“王爷，您是否有话儿对茗儿说呢，若是没有，茗儿便可回去了。”柳小婉抬眸看向对面的宁铮易。
宁铮易清了清嗓子道：“我也没什么特别要交代的。只是，你嫁到将军府，要撑起主母的事务，孤苦伶仃，怕你被不谙世事，便让陈嬷嬷陪嫁吧。”
陈嬷嬷陪嫁？
柳小婉惊讶。这陈嬷嬷是王爷旧时的忠仆，跟着他好几十年了，他竟要把陈嬷嬷给了宁甜茗，让她陪嫁！
王爷这到底是何意？
宁甜茗也惊讶。虽然知道陈嬷嬷陪嫁她满心欢喜，可总觉得这渣爹让陈嬷嬷陪嫁，不怀好意，有企图之心。
“谢谢爹爹。”疑惑留在心底，可她还是规规矩矩地道谢了。
“到了将军府，你当安分些，别再像以往，没大没小，闯下诸多事端。将军府不比王府，那儿没爹娘护着，凡事谨慎。”
宁铮易这算是在关心她吗？宁甜茗还是看不透这爹。
“茗儿谨记爹教诲。”宁甜茗福身行礼。
柳小婉盯着她，隐隐约约觉得，宁甜茗今天的举手投足，多了几分成熟稳重，少了几分憨态。
而且这小脸蛋儿也长了不少肉，皮肤也白了许多，整个人倒是像模像样的了。
这些天，她不曾来前厅而用膳，也不知道她到底吃了什么，为何前后间的变化如此大。
她感觉自己得好好调查。
等到送走宁甜茗，回到她的慈秀阁，她单独留下了小桃和柳嬷嬷，其余的人都遣出去了。
柳小婉吩咐：“小桃，你去一趟明月阁，让杏儿来见我，让她悄悄儿来，别让其他人知晓。”
小桃福了福身，出去了。
现下，屋子里就只剩下柳嬷嬷了。
“王妃，这是发生了何事，为何要调动杏儿了？”柳嬷嬷有些许担忧地问。
“我总感觉，前王妃的死有些蹊跷。而且王爷对那人，还念念不忘，按照今日的行为来看，他分明就是在乎宁甜茗的。”
柳小婉把玩着手上的佛珠，眼睛盯着前方。
柳嬷嬷却觉得不太可能，“王爷确实对郡主不闻不问了啊，若是王爷真关心她，恐怕也不至于让她瘦骨嶙峋成如此模样。”
柳小婉扶了扶额头，叹息，“我也不明白啊，这些年，他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料理朝廷事务上，基本都不怎么来我慈秀阁了。虽然说，老夫老妻，已不大可能有那事了，可我心底就是不舒服。”
“莫非，王爷知道那事了？”柳嬷嬷压低声音道。
柳小婉扑腾一下站起来，情绪激动，“不可能，不可能的。”
若是知道的话，他早就为她出头了。
“是老奴多嘴了。”柳嬷嬷赶紧人认错。
柳小婉摆摆手，道：“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
柳嬷嬷便问：“那现在，我们是否该停止用药？”
“杏儿来了。”就在此时，小桃的声音打破了二人的聊天。
“让她进来吧。”
柳小婉本来也不想思考那问题，索性暂时搁下。
“王妃好。”杏儿和小桃一道向柳小婉行礼。
“杏儿，你过来些。小桃，你出去看着门儿，别让人进来。”柳小婉吩咐。
小桃听到王妃竟让她出去守门，心里一闪而过的是不甘，凭什么叫她守门儿？
可转念一想，这柳嬷嬷伺奉王妃年月久，年纪亦比自己长，自然不能让她来守门儿了，况且守门让她守门，说明王妃信任她呢。
如此想来，她便心甘情愿去了。
杏儿心底忐忑，不知王妃今日单独召见，所为何事。
她迅速回忆，所幸最近绝无做过任何对郡主不好之事，这便可断定，此次召见，与亏待郡主无关。
柳小婉在柳嬷嬷的搀扶之下，坐到了太妃椅子上，慵懒地靠着，问道：“杏儿，你可知，本王妃叫你来是何事？”
杏儿连忙摇头，说不知。
“那且听本王妃慢慢道来。”她拿过旁边矮桌上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果然是慢慢道来啊。杏儿心底有些着急，有些害怕，一直垂着头，眼睛盯着脚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