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周赦心中就心酸不已,看向年轻书生的眼中,也带着几分怨恨。
陆观面带笑意,“怎么,瞧着周供奉这意思,是不大服气刚才的那一战啊。”
“仰仗家世出身的大宗子弟而已,若是没了身后宗门祸首家族庇佑,陆公子或许混的还不如周某。”
周赦面色不屑地说道。
反正已经落到了这步田地,看地方那杀伐果断的样子,肯定不会给自己留活路了,他便有什么说什么,临死之前说个痛快。
不料那年轻书生倒是颇为认同地点点头,“确实如此,但投胎一事是门高深学问,周供奉这辈子是没什么机会再试一次了。”
年轻书生将手中长刀抛在地上,“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一个外人真心不好说些什么,更不好横插一脚,你们自行解决吧。”
说完,他重新背起书箱,就要带着鬼物韩驰离开这座残破寺院。
“陆公子留步”,络腮胡汉子突然说道。
陆观微微蹙眉,“贺大侠还有事?你夜间为我添火的举动,换来一枚千金难买的山上灵丹,足以支撑你突破武道六境,若是再辅以几种珍贵药物,未必没有机会一窥那武道七境的风光。”
贺城笑着解释道,“公子误会了。”
他眼神示意自家师妹,朱紫不大情愿地从身上取出一枚纯白无瑕的玉蝉,络腮胡武夫将其递到年轻书生面前,“公子今日对我们师兄妹二人有救命之恩,又对我有赠丹之恩,所以我们想将这枚玉蝉献给公子。”
陆观恍然,他微微一笑,“原来如此,倒是我错怪贺大侠了,不过这玉蝉两位就安心留着吧,我确实出身某个在山上有着鼎鼎大名的修行世家,临行前家中长辈给了我不少珍贵法器,所以并不缺少这些。”
“再者说了,君子不夺人所好,这玉蝉也并非凡俗,两位好好拿着吧。”
“若是贺大侠心中觉得有所亏欠,日后江湖相见,请我喝一顿酒就成。”
络腮胡汉子满脸笑意,“陆公子,那就这样说定了。”
“一言为定”,陆观朝着对方微微抱拳。
说完,便带着鬼物韩驰就此离去。
留下四人在寺院中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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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观和韩驰一路御风而行,眨眼间就已来到山顶。
韩驰的神色有些拘谨,他低声问道,“陆公子有事问我?”
“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对你当前的状况有些好奇罢了。”
此刻韩驰身上先前被周赦捅出来的大窟窿已经被修复如初,他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还是被公子你看出来了。”
当前韩驰的状态确实比较特殊,他虽然是鬼物之身,但生前却并非是人类,而是某种山野精怪,这倒也罢了,关键是这家伙居然能够保留一定有形生灵的状态,此刻的他并非完全是阴魂之身,乃是一种介于虚实之间的古怪状态。
“可以讲讲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陆观好奇问道。
“公子想知道,我自然没什么不能说的,但至于成为现在这种状态,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缘由。”
“哦?”
陆观眼神明亮,倒是更加好奇了。
“陆公子,事情是这样的,我原本是此地土生土长的一头虎精,在山中存精纳气三百余年后,终于得以化为人形,在那之后,我一直勤勉修行,但某一天山上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的老道士,说是要在此渡劫,让我带领山中精怪走的远一些。”
“当时的我修为刚刚有所突破,在这山中又多年未曾找到一个像样的对手,便与那老道打过一场,对方确实道法高深,不过交手十余个回合,我便已经被打成重伤。”
“按照那老道自己的说法,若非他渡劫在即,我恐怕难逃身死道消的下场。既然打不过对方,我便带着一山精怪前往数十里之外的一座山头暂避。”
“但不知为何,那老道的渡劫并不顺利,在渡劫过程中,天雷威势猛然加剧,波及附近山头,我和手下那帮精怪就被殃及池鱼。”
“不瞒公子说,我当时也被一道雷劫劈中,等到再次睁开眼睛,就变成了眼前这幅状态,而那个神秘老道也不知所踪,不知是死于雷劫之下,还是成功渡劫之后安然离去。”
陆观点点头,“你这状态确实稀奇。”
韩驰继续说道,“而且在那之后,我的脑海中便平白多出了一些关于鬼道修行的秘术,像之前的虫潮,和那七杀钉,都是我从那记忆中得到的,不仅如此,我变为这幅状态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一种进食的冲动。”
听完韩驰的讲述,陆观心中已经有了六七分肯定,眼前鬼物之所以从一头修行小成的山野精怪沦为现在这幅状态,多半与那渡劫的老道士脱不开干系。
但对方意欲何为,陆观暂时有一个模糊的猜测,应该与那老道的修行不无关系。
毕竟,在渡劫过程中,天劫威势突然暴涨的例子,莫说是在西道陵洲了,即便放眼整个神墟天下,也不会多到哪去。
而产生这种状况的原因,无非就是某些修士在渡劫时采用投机取巧之法,试图蒙蔽天机,但最终的结果,多半都会被天道察觉,从而大大提高渡劫的难度,堪称十死无生的绝境。
陆观从身后的书箱中取出一部玉简,年轻书生将其抛给眼前鬼物。
韩驰面色不解,“陆公子,这是什么?”
年轻书生轻声说道,“虽然不能带你一同远游,但可以送你一本鬼道典籍,别的不敢说,其品秩绝对不会比你之前修炼的鬼道秘术更低,既然已经到成了这幅样子,不妨试着练练看。”
韩驰将其捧在手中,宛如拿着一块探手山芋,他沉声问道,“敢问陆公子,我修炼此等仙法,需要付出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