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七十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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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死状惨烈,脑袋往后歪向一旁,还睁着一双猩红的眼。

他的手脚被人生生折断,骨头刺穿皮肉暴露在外。

细瞧他的五官,只见着身上的衣衫被血染成了绀色,眼睛和唇角还凝着殷红的血,左胸之上插着一把匕首。

而男子不是他人,正是前些日子见过的金玉坊掌柜。

江晚呼吸一滞,脚下一个趔趄往后倒去,却未像想象中一般跌倒在地。

而是跌进了一结实的胸膛。

“死人了。”

转头瞧去,一袭暗红蟒袍的男子撞入眼里来。

安开济身后还跟着几名厂卫。

而此时厂卫快步跟上来,虽是见多了死人,可见到金玉坊掌柜这死法时却还是步子一顿,几人捂着鼻子脸色一凝,迅速交换了个眼色。

见了这场景安开济面色未起一丝波澜,可闻见这腥味夹带着骚味的臭味时他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

这臭味真让人作呕。

他眼中染上厌恶之色,掩鼻拧过头去冲着身后的厂卫道了声:“报官。”

安开济欲往后撤去,余光间瞧见愣住的江晚,又伸手将她捞了过来。

“吓到了?”他是压低了声儿,声音柔得好似融化了一般。

江晚心头一诧,转过头来愣愣地望着他摇头。

他好生温柔。

眼中的担忧正浓,而那张脸亦是好看得很,叫她一时走了神。

哪能记得可有吓到。

可在安开济眼里江晚是吓傻了。

只见眼前人脸色苍白得很,如今怔愣的模样瞧来似丢了魂一般。

说到底,江晚还是个小姑娘,还是个胆子小的小姑娘。

先前的日子,见着小丫在她面前死去她是吓得不轻,而后他便有意躲避着不让她瞧见这血腥的场面,如今又让她给看见了。这男子死得又是如此触目惊心,能不吓坏了么?

想到这安开济又叹了口气,抬手抚上她的脑袋去,柔声道:“算是咱家疏忽,叫你见了这场景。”

他声音轻柔,听得江晚心里略微一颤。

心扑通扑通的,萌芽出的春心又活过来了。

报官一刻钟后官差赶到现场来。

官差来到将客栈围起,几个官差将男子的尸首搬了出来,仵作如今验尸也是战战兢兢的。江晚在一旁瞧得心里生畏,可又忍不住瞧。

男人死去该有好长时间了。

睁大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没有聚焦,瞧来甚是吓人。

官差如今正围在一旁,客栈掌柜正坐于一边与官差说明昨夜的情况,类似于录口供。

“昨日夜里,我正要关门突然闯进来一群人,在我客栈里搜人,我去拦他们,他们就将我打成这副模样了。”

听完掌柜的话,章捕头托腮思忖了一番才问道:“平时有结仇吗?”

掌柜吸了吸鼻子,抬袖抹去额角的汗又摇摇头道:“并无,我们一家才迁来京师不久,一直和邻里相处友好,从未得罪过什么人。”

宁有才带着厂卫四处搜了一番后又独自在客栈晃了一圈。

见这客栈一片狼藉,心里的疑惑更为浓烈,未等章捕头继续发问,宁有才先抢先开了口:“那对方人数多少?”

闻言,掌柜眉头一拧细细回忆起,脸上泛起愁容来:“没细看,当时我被捆起来扔伙房里了。”

江晚才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来,如今愣愣地站在一旁看仵作的验尸,看得她是一阵头皮发麻,还边问道:“他这手脚是活着的时候折断的?”

“如今看来是这样不错,致命伤是在胸口一处。”

江晚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她无法想象,这生生折断手脚该是有多痛。

想到此处,她又问:“嗯,那要不要扒掉衣服验尸啊?”

毕竟,看影视剧里验尸都是如此的。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飘进安开济耳里,那一刻他心态都要炸了。

她这是要作甚?一个四十上下的男人,有什么好看的?他愈想心里愈是不舒服,干脆上前去揪住她的后领将她往后一拉。

而与此同时江晚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仵作验尸,这举动是将她吓得不轻,迅速扭过头去,便撞上了安开济带着寒意的眸。

他眼中就好似凝着腊月寒霜,这眼神又叫她心头一跳。

江晚自认为自己亦未做什么事情惹他不高兴的。

可未等她先开口,安开济亦丝毫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就将她往身边拉了过去。

“姑娘家家没皮没脸的。”

只见他冷沉着一张脸,冷不丁地丢出一句话。

江晚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拉走了,如今缓过神来细想,其中的意思不就是说她不要脸?

仵作不过是大致检查了遍,转身来朝安开济拱手道:“大人,这还要回衙门再细查。”

江晚咂舌,斜着眼瞟安开济一眼。

确认他注意力未在她身上后才低声说道:“那我们可以在边上看……”

话未说完,就感觉到一道锋利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来了,江晚只觉得背脊骨一凉,“看看……吗?”

话愈说愈小声,后面补充的话显得如此无力。

安开济甚感头疼,冷冷瞥她一眼:“你想瞧你便去,咱家要回宫了。”

江晚哪能不知晓,方才就是他瞪她来着。

就在她往他方向瞧去时他又佯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眸光一转视线一挪,冷声道了句:“可若是回不来了,别怪咱家没提醒你。”

东厂并未插手调查杀害金玉坊掌柜的凶手的事。

安开济只将事情交由了官府处理,自个儿依旧着手查宫中的事。可又因此次金玉坊掌柜被害一事与倒卖宫中物品一事有关联,于是官府那头也参和进来了。

官府那头有什么动静也只是由东厂安置在官府的探子传达。

*

仲秋将至,秋风萧瑟。

近来气温逐降,谈不上冷,倒是天愈来愈凉。

宫中失窃一事未有进展,这几日也是悠闲了不少。江晚在锲而不舍之下终完成了生平第一个香囊,又按着古方与兰心一起制香。

又是米水浸泡慢火煮,捣鼓折腾了两日才将香料装袋。

外头的红霞接连一片,由橘色渐变为红,直至远山云雾之中。

小院里树木婆娑,江晚屋中只点着一盏油烛。她坐于圆桌前细细端详着手中的香囊,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这绣工,连兰心见了都叹气,这还不如出去买的。

送出去简直是丢人现眼。

和怀雪珍作比较那叫做不自量力。

明明绣得是锦鲤。

可她怎么瞧都瞧不出自己绣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黑灯瞎火,你瞧得清?”

而于此时,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这一下差点将她吓得心肌梗塞。

一瞧,原是安开济来了。

他该是刚从宫中回来,身上穿着暗红的蟒袍。

很是刺目。

江晚轻咳了两声,这会儿反倒平静了心,扬声冲他道:“什么风把大人给刮来了?”

安开济进屋顺道点上灯,朝她步进那一刻,江晚好似做了贼似的,迅速将香囊藏入袖中去。

该是临近仲秋佳节,又要排查宫中隐患。

只见他面色凝重,而见了江晚才稍有缓和。

冠玉一般的脸正如阴云密布,眼中亦是思绪不明。

江晚咂舌,气氛莫名的古怪。心知安开济的秉性如何,这些日子他虽待她好了不少,但也未好到任由她为所欲为的地步。

心里想问,却又怕他生气,犹豫了老半天,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他:“大人这是怎么了?”

“无事。”

罢了,还不如不问,问了他也不说。

江晚心里郁闷,转而想起正事来,又问他:“那大人来我这有什么事吗?”

此话一出安开济又噎了一下,亦不知该如何作答好,总不能说是想见见她吧。

想见见她是不假,神使鬼差的就来了。

可冷静下来后一想,他本就没有理由来寻她,如今这贸贸然上门倒显得他有些唐突了。

垂眸对上她带着疑惑的眼,双眸如同撞入星辰般的明亮。他有些看痴了,险些将话道出来了。

张口欲言,却不知该怎么忽悠过去。

江晚见他这般也没想着刁难他,就嬉笑着朝他挤挤眼睛,带着玩笑的意味道:“难不成大人是想我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安开济闻言一张脸蓦地就红了。

他脸颊皆是一片绯红,就连耳朵也覆上了薄红。江晚心里染上几分欣喜,又笑嘻嘻地问道:“说中了?”

“哼。”被她看穿了心思般,安开济冷哼了声扭过头去。

可同时又忍不住想看她,斜着眼睨她一眼,冷声道:“懒得与你辩驳。”

江晚忍不住探头往他跟前凑去,她笑容染面,见他这般更乐了。又轻咳两声,压低了声儿笑着问他:“心虚了?”

看来这地儿没法待了。

安开济闷哼了声,一拂衣袖调头要走。

江晚见状一惊,她本就是想逗他玩玩罢了,可如今见他要走反倒急了。连忙起身来揪住他的衣袖,急道:“哎呀,跟你闹着玩儿呢!”

见他无动于衷,江晚又强压下心头的笑意,掩下面上的笑容轻轻摇了摇他的衣袖。

拉着他衣袖轻轻晃晃,更是放软了语调:“开个玩笑而已,大人不要生气。”

他虽是记仇又小气,但不至于因这些事就生气,若是真记恨她,她早死几百回了。

不过是因为窘迫,但他又不想承认,便佯作生气抽回衣袖去。

攥在手中的衣袖被他抽了回去,江晚咂咂嘴,这回是将手探向了他袖下的手,伸手去勾他的手腕。

微凉的手攀上他手腕那一刻,安开济差点一把将她甩开。

可事实上,他身子一僵,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为好。心里那面鼓又敲起来了,想甩开她就走,而同时心中又有所期待。

纠结又矛盾。

她是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的手指摊开他合拢的手掌,又将袖中的香囊取出来。

安开济心知经过一些接触,这亦不算什么。可哪怕知道,当她微凉的指腹从他手心划过时,心底还是不受控的一颤。

心中的悸动不假,甚至有种冲动,想着将她手攥在手里。

可他不能,他不能这般不计后果。

趁着他还未反应过来,她就将香囊塞进他手里去了。

丝丝凉意于他手心里蔓延开来,可很快,那抹凉意消散。

恍惚之间,手里多了一个香囊。

“这是……”

安开济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将那香囊攥在了手中,兀自垂眸细细打量着。

手里是一只淡绿的香囊,不过巴掌的大小。

而形状很是怪异,做工亦是粗糙得很,香料塞得满满,鼓鼓当当的。

他神情愈是认真江晚心愈是虚得很,她抵不过心里的煎熬,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急忙打断道:“中秋节礼物。”

“仲秋?”

“对,仲秋礼物,给你的。”

她亦答得迅速。

是了,仲秋该来了。

他心里有些想笑,目光亦挪到她脸上去。

见她眼神略微躲闪,压下心头那一丝就要往上窜的笑意,轻声问:“为何赠与咱家?”

江晚觉得,她就不该听兰心的送这玩意儿。

她虽是脸皮厚了点,但若是瞧见他不屑地将她花心思做的东西随手一扔,心里头还是会不是个滋味儿。

许是怕他不收,江晚把心一横,迎上他的眸一脸认真地补充道:“我们家乡有个风俗,就是中秋节都会互相赠礼,我看大人和我相熟,就寻思着顺道的事儿也给大人备了一份儿。”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就连她自己都觉得编的太假。

安开济将香囊放下鼻下一嗅,霎时沉香香气沁入鼻腔。

是有些劣质了。

他眉头一挑,轻轻道了句:“嗯,绣工有些许差。”

她就知道。

江晚心口咯噔了一下,转而扬起抹笑来:“就一点?”

安开济眉头一皱,又垂下眼帘去端详一番。

这绣工他不知该如何评价,上头绣的红色条形物体瞧不出是蛇还是虫,这怕是在刁难他。冗长的沉默后,他道:“还,挺别致的。”

语罢,他又想到什么,转而面向她:“你绣的?”

若是她绣的,兴许夸赞几句也可。

可江晚怎么会承认?抬手挠挠头发,讪笑着道:“我街上买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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